滑冰滑得正尽兴,却要中途停下来等人家洗冰,这是最扫兴不过的事,因此,为了避开洗冰时间,媺媺姊妹俩总是早上九点就到滑冰场报到,但这天,她们再早到也没用,因为……
“对不起,滑冰协会预定了早上时间,你们得下午两点过后再来。”
听完柜枱小姐的说明,媺媺姊妹俩面面相觑,其实都有公告,但她们两个都没注意到。
“明天再来好了。”
“好吧!”两人转身,媺媺困惑的张望。“咦?奇尔还没来吗?买一杯咖啡要那么久?”
“肯定是言语不通。”欣欣嘲笑两声。“还说靠他自己就可以,唬烂!”
“一楼的星巴克吗?我们去找他吧!”
可是奇尔并不在星巴克,他早就买好咖啡走人了,于是两人又回到二楼滑冰场,可是他也不在那里。
“他又逛到哪里去了?”媺媺喃喃道。
欣欣叹气。“你在这里等他,我再到一楼去逛一圈,谁找到人就打手机通知对方,然后到大门口碰面。”
“好。”
结果五分钟后,媺媺不但没等到奇尔,而且还好死不死的又碰上她这辈子最不对头的人。
“猪小妹!”
不会吧?
媺媺一转过身去就傻住了,就在她正前方,舒蓓穿着滑冰服,双手叉腰面对她绽出冷笑,还有王宏,虽然没有穿滑冰服,但也穿着冰刀鞋。
“舒……舒蓓!”呜呜呜,捺A加衰!
“真巧,又让我碰上了!”舒蓓冷哼。“说,前天为什么没来?”
“是……是你自己一个人在那边说,我又没答应!”媺媺理直气壮的驳回去。
舒蓓眯了一下眼,猝然捉住媺媺的手。“好,那现在进去,我教你!”
现在?!
辙嫩呆了一下,随即拚命挣扎,不想被拖走。“等等、等等,我……不行啊,我妹妹……还有奇尔,他们……他们……”
舒蓓转头对柜枱小姐交代几句,然后继续拖着媺媺走。
“我交代过柜枱了,他们来的话,柜枱会转告他们说你进滑冰场了!”
“但是……但是滑冰场今天早上不开放呀!”
“我知道,被我们滑冰协会预定了,今天要举行一场特别甄选会,不过时间还没到,我们至少还可以‘玩’一个钟头。”
“玩?”她又不是玩具.
死拉活扯的,舒蓓硬把微辙拉进滑冰场内,不是媺媺的力气比不上舒蓓,而是王宏也加了一把力,她一个人怎么比得上两个人?
然后,他们又一起替她穿滑冰鞋,因为她不肯穿,舒蓓就捉住她不让她动,再由王宏替她穿,穿好之后,舒蓓又硬把她拖离护栏推进冰场内,一上了那块大冰砖,她就只能任人宰割了,于是,她就这样被舒蓓捉到冰场中间,毫无反抗余地。
这时冰场内已经有不少滑冰选手在练习,有男也有女,但他们都只顾为了特别甄选会而加紧练习,就算有人注意到她的窘况,也没人理会。
“现在……”舒蓓嘴角噙着没安好心眼的笑。“我要开始教你了!”
而她的教法就是母鹰教小鹰的教法——直接把小鹰推下悬崖去死。
她先滑开,然后要媺媺自己回到护栏边,如果媺媺意图走回去,她就会在后面推一把,让媺媺只能滑动,没办法走,这时候,媺媺就会表演飞天舞,两手飞舞着滑回护栏,运气好,平安抵达目的地,运气不好,她会偏离航道再摔个狗吃屎!
“喂,跟你说要用滑的,不能走,你听不懂吗?”
有啊,她是在滑,用身体滑!
第N百次,媺媺狼狈的从冰上站起来,光是要站稳就不容易了,她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用两支冰刀在冰上滑动啊!
“喂喂喂,你在对我姊姊做什么?”
欣欣终于来了,怒火腾腾的大吼,一边想往冰场里闯,可是旁边有人阻止她,因为她没有穿冰刀鞋,就在争执间,嫩擞又被舒蓓拖到另一处空旷的地方,要她自己回到护栏。
“猪就是猪,笨死了,要平衡啊!”
舒蓓一边说,一边又在媺媺背后狠推一把,不过这回她好像“忘了”控制力道,手劲过重,一下子就把媺媺推得像子弹一样飞射出去,媺媺吓得连飞舞双手都忘了,两眼发直的瞪着护栏迅速向她逼近,而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二姊!”
这种时候欣欣才肯叫她姊姊,真教人哭笑不得。
眼见护栏几几乎就在眼前了,嫩撇下意识闭上双眼,心里已有准备即将面临的大冲撞将会让她住进医院里去过年。
不知道是会断手还是断脚呢?
同样的,欣欣也吓呆了,眼睁睁看着姊姊撞向护栏却无计可施,连尖叫也叫不出来。
这下子爸爸一定会亲手拆开她每一根骨头!
舒蓓和王宏则双臂环胸冷眼旁观,他们并不认为撞这一下会有多惨,要说摔跤撞击的经验,她可比谁都丰富,要学花式滑冰,不摔跤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这一下也该够猪小妹受的了。
总之,三方都认为撞这一下是避免不了的了,就算没撞烂,撞开几朵花是绝对没问题的。
没想到结果却大爆冷门,要是有人下注的话,肯定通杀。
眼看着媺媺就要撞上护栏了,就在那千钧一发的瞬间,一道身影猝然自媺媺身后掠过,比云豹更飞快、比隼鹰更迅捷的一闪而逝,顺带也把媺媺给刮走了,舒蓓和王宏不禁愕然傻住,那是什么?
超人?
蜘蛛人?
还是蝙蝠侠?
欣欣暗暗松了一大口气,就凭这件伟大的事迹,她就支持奇尔到底,不然姊姊要是出了什么事,爸妈一定有本事碎碎念她念到死。
她宁愿吃饱了撑死,也不想被念死!
而媺媺本人则是困惑不已,别说护栏,连只蚂蚁都还没撞上,为什么她就先“飞”起来了呢?
她疑惑不解的睁开眼……“耶,奇尔?!”
她不但又坐到某人的手臂上去了,而且那人还在冰上像飞一样滑行!
“嗨,宝贝,真险哪!”奇尔笑吟吟地啵儿她一下。“我救了你一命,有没有很感激我呀?”
现在不是讨论那种事的时候好不好?
此刻最优先的问题应该是:他们是在大庭广众之中,众目睽睽之下,他就这样抱着她,会不会太嚣张了一点?
“请你放我下去,我会更感激你的!”媺媺喃喃道,脸皮开始升温。
“不行,你想学滑冰不是吗?”奇尔断然拒绝她的要求,依然抱紧她不放,脚下冰鞋迅速在场中滑动。“虽然你的运动神经不太好,但恐惧才是你最大的敌人,所以现在,我要你先相信我绝不会让你摔倒,嗯?”
“可是……可是……”媺媺哭丧着声音嗫嚅道。“人家就是会怕嘛!”
“你不相信我吗?”奇尔诱惑似的呢喃。“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经常!”媺媺不假思索的说。
奇尔呆了呆,继而滑稽的咧咧嘴,“算我自找的!”他叹气。“那就这一次,相信我不会骗你,嗯?”
对不起,她不是白痴,才不会轻易被他唬弄过去!
“你先放我下来嘛!”
“不,我要教你滑冰,绝不会放你下去溜掉!
“先放我下来啦!”
“绝不!”
奇尔的语气很坚决,媺媺听得出来他不会屈服,不禁叹了口气,那就只好她屈服啰!
“好嘛!”
“很好!”奇尔眉开眼笑的又飞快的亲她一下。“现在,滑冰最重要的是控制重心保持平衡,你只要抓得住这点,滑冰并不是困难的事。来,先感觉一下我的重心是如何变换的……”说着,他放慢了速度。“等你了解如何控制重心之后,我再教你正确的姿势和脚步滑行方法……”
辙辙很认真的按照他的话做,暂时忘却被人注目的尴尬,因为只有尽快学会滑冰,奇尔才会放过她,她也才能够脱离这种尴尬的处境。
呜呜呜,为什么她走到哪里都被人家欺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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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玩喔!”
冰场上,媺媺舆高采烈的滑来滑去,舆致愈来愈高昂。
如同奇尔所说的,只要了解如何控制重心保持平衡,滑冰并不难,不过十几分钟而已,媺媺已经学会站立、蹲下、停止和前滑了,虽然还不够熟练,但只要没有人恶意推撞她,她应该不会再摔倒了。
以她个人来说,有这种程度她已经很满足了,但奇尔可不想如此轻易放过她。
“那就尽情滑个痛快吧!”背着两手,奇尔如影随形的跟在她身边。“等你熟练这些动作之后,我再教你其他动作。”看样子他是打算一口气把滑冰基础全部传授给她,根本没有察觉到现在时间不对。
媺媺突然一把揪住奇尔的手臂紧急煞车,动作很狼狈,差点一屁股跌坐到冰上去,奇尔顺手揽住她,马上就稳住她的重心。
望定挡在他们前方的人,媺媺有点不知所措。“舒蓓。”她都忘了舒蓓了。
但舒蓓注意的对象却只有奇尔一个人。“你也是竞速选手吗?”
“不是。”
“但你滑得比王宏还要快。”
“是他技术太差。”
王宏脸色马上变了。“喂,你……”
舒蓓突然一把将他往后推,因为脚上是滑冰鞋,王宏立刻滑出去老远,然后,她对着奇尔展开一朵蛊惑的笑。
“那你要不要看我滑花式的?”
“有什么好看的?”
“花式的旋转和跳跃啊!”
奇尔哼了哼。“男人要滑就滑速度,什么跳跃、转圈圈的是属于你们女人的玩意儿!”
“那是你不会才这么说,要知道,跳跃和旋转可是比竞速困难多了!”
奇尔又哼了一声,表明了他不信!
舒蓓傲然一笑,往后滑开,“看着!”她沿着冰场滑了一圈,然后跳起来转了两个漂亮的圈圈后落地,再滑开几步后又做了一个原地直立旋转,转了四、五圈后停住,滑回来,一脸得意。“如何,你会吗?”
“简单,我随便做都会,你才转两圈,我可以转五圈!”奇尔大剌剌的夸下海口。
“是喔,去年奥运金牌得主普鲁申科最多也只能四转跳,你竟然能五转跳?”
说大话至少也要先查一下资料,打一下草稿嘛!
这时,其他滑冰选手也渐渐聚集过来了,因为她们需要休息一下,也因为奇尔是外国人,而且是个很好看的外国人,他的滑冰动作又很漂亮,想说也许他可以转出很漂亮的圈圈和跳跃来,她们想欣赏一下,然而一听他夸口说要做五转跳,大家全忍俊不住的笑了。
那是不可能的事!
“看着!”奇尔学她傲慢的口气,再学她的动作先沿着冰场滑一圈,可是当他学舒蓓的姿势跳起来旋转身子……
砰!
一片寂静,几秒后……
“重来!”奇尔面无表情,很有尊严的从冰上爬起来,再试一次。
砰!
别说五转跳,连半转跳都没有,观众们一个个失声笑出来。
“奇怪?明明动作都一样,为什么我就转不起来呢?”奇尔喃喃咕哝着,再爬起来,又试一次。
砰!
再来!
砰!
再一次!
砰!
他一次又一次的重来,一次比一次摔得更有看头,尊严一点一滴流失,表情愈来愈滑稽,观众们也笑得愈来愈夸张。
特别是王宏,刚刚奇尔看不起他,现在换他嘲笑奇尔了。
只有媺媺看得好不心疼,“够了,奇尔,”她硬捉住奇尔。“她们苦练过,当然会;你又没有练过,怎么可能跳一次就会了呢?”不是因为他愈来愈丢脸,而是担心他不小心真的摔伤自己。
“就是说咩,”欣欣也穿上滑冰鞋进冰场内来了。“就算是天才多少也要练过呀!”
“至少要跳成功一次,不然多丢脸!”奇尔不甘心的嘟囔。
“你嘛好啊,你这样摔来摔去才真的很丢脸好不好?”
“呃?”
又脱口说中文了!
欣欣不好意思的吐了一下舌头,再转注媺媺:刚刚那句话英文该怎么说?
“明天再来练好不好?”媺媺温言劝道.
“不!”奇尔的表情很严肃。“今天至少要跳成功一次,两圈,不,一圈就好了,不然半圈也OK!”说着,他挣开媺媺的手,又开始不死心的摔来摔去,好像就算摔死了也非要跳出一圈来不可。
“我来教你吧!”观众之中有人想乘机泡哥哥。
其他女孩子也想,但她们不会说英文,只好眼睁睁看着上等货被抢走,发誓从明天开始要跟英文卯上。
“不行,他是我的!”舒蓓愤怒的推开那人,自己面对奇尔。“我来教你最简单的跳跃,喏,看着,用右脚后方外侧冰刀起跳,左脚的刀尖向冰面一点后向空中跃起旋转三百六十度,再用右脚后方外侧冰刀着地,懂了吗?”
奇尔眯着眼想了一下。
“大概懂了。”
“那你试试看吧!”
“好!”
砰!
这一次摔得比前几次都严重,正好两办屁股摔到冰面上,奇尔龇牙咧嘴的差点爬不起来了。
“你真笨!”舒蓓咯咯笑。“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仔细的、慢慢的教你,不过还是得花上一段时间,这样吧,从明天开始,你每天早上来这里……”她瞟一下媺媺,无视王宏的变脸。“一个人,我会认真教你,中午你请我吃饭当作学费,你认为如何?”
奇尔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不,我自己学就够了。”
舒蓓笑容倏失。“你以为跳跃、旋转那么容易吗?”真是太不识相了,给他机会他不懂吗?
奇尔笑吟吟的俯唇亲媺媺一下。“没问题,多摔几次就会了!”
不可思议,他不认为她比猪小妹高级吗?
“喂,你不要不识抬举喔!”
“我很快就会转了,然后你就会知道你也没什么了不起,”奇尔吊儿郎当地用眼角看她。“为什么我一定要给你教?”
可恶,竟敢当着所有人面前拒绝她!
舒蓓脸黑了,勃然大怒的滑开。“好,那你就去摔死吧!”
接下来,舒蓓不但笑得比任何人都更大声,还竭尽所能的嘲笑他、讥讪他,恶毒得连死人都会从棺材里爬出来投降;奇尔却毫不在乎的继续摔来摔去,无论媺媺姊妹俩如伺劝说,他就是打定主意非要丢脸丢到底不可。
就在这时……
“你们在做什么?”一道严厉的诘问蓦然传来。
众人不约而同转眸,不约而同变色——惊慌的五颜六色,但见护栏前,一位中年男人站在那里张牙舞爪,好像恨不得暴扑过来每个人咬他们一口。护栏后也有两位四、五十岁的洋人,一男一女,两人一边摇头、一边低声说话。
“糟了,是理事长!”
“糟了,我们快逃!”
奇尔比任何人都慌张,一把捉住媺媺转身就朝另一个冰场出口逃去,速度比飞更快,眼看着他们即将逃出生天了……
“妹妹、奇尔,等等我啊!”
Shit!Shit!Shit!
奇尔暗暗诅咒,先把媺媺扔出冰场,再回身去拯救被他们遗忘在后头的欣欣,却恰恰好对上那个外国男人狐疑的视线。
“奇尔?!”
奇尔闷不吭声,埋头冲刺,一把捞起欣欣的手,转身落跑,不,落滑,一离开冰场,另一手又捉住满头雾水的媺媺,继续跑。
但滑冰场再怎么算也只有一个出入口……
“奇尔,你怎会在这里?”捷克语。
紧急煞车,望定阻挡在前方的外国男人,奇尔叹气,认命了。
“你又怎会在这里?”他没好气地反问。
外国男人用下巴指一下中年男人,“这里的滑冰协会理事长请我来看看是否有值得栽培的选手。”他简单的解释,两眼始终紧盯住奇尔,好像怕被他跑了似的。“你呢?一放假就找不到你,原来你跑到这边来了!”
“又要找我啰唆了?不用了,你就是说到我耳聋,我的答案还是:不!”奇尔不耐烦的频频望向出口。“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吧?”
“为什么?”外国男人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奇尔两眼往上翻。“天,你就是不肯放弃是吗?”
这时,外国女人也好奇的问过来。“瓦伦塔,他是谁呀?”
“他是……”外国男人——瓦伦塔开始向外国女人解释。
由于他们三个人是以捷克语对话,其他人都听不懂,那个中年男人——滑冰协会哩事长正好乘机对滑冰选手们破口大骂一顿。
“真是胡来,我好不容易谓来国际花式滑冰协会的裁判长,想让他看看你们的程度如何,运气好的话,你们之中会有一、两个人可以到欧洲去做更进一步的训练,没想到你们却出洋相给他看,还让外人在这种时候进来搅局,你们都不想要这个机会了吗?”
“是她!”异口同声,所有人全都把矛头指向舒蓓,是推卸责任,但事实也是如此。
“他是我的朋友,”舒蓓心虚的硬起头皮解释。“我只是想教他跳跃旋转。”
“更可恶了!”理事长更愤怒。“不但是外人,还是外行人!”
舒蓓的脖子顿时缩短了好几吋。“对不起,我马上叫他们离开!”
“不必,我来!”理事长重重哼一声,旋即满脸歉意的转向瓦伦塔,“对不起,我立刻叫他们离开!”再换上另一张恶狠狠的表情,对奇尔三人大吼。“你们三个还不赶快离开,我们……”
“等等,为什么要叫他离开?”瓦伦塔抗议。“我还想叫他帮我看看呢!”
“他?”理事长错愕的看看奇尔。“但他是个外行人……”
“外行人?”瓦伦塔似笑非笑的瞅向奇尔。“你又在耍他们了?”
“错!”奇尔大声否认,“我只是耍他们而已……”两眼飞向舒蓓那边瞟一下,再回到媺媺这边。“可不包括我的亲亲女友!”
“女友?难怪你会跑到台湾来。”瓦伦塔恍然大悟。“不过,她不知道吗?”
“那种事不重要,晚点再告诉她就行了。”
“不重要?”瓦伦塔灵机一动。“何不现在?”
“现在?”
“对,现在表演给她看!”
奇尔双眸眯了起来。“是你自己想看吧?”
“我不否认,不然你以为我老是去找你做什么?不就是想看看你又练到什么程度了。”瓦伦塔嘿嘿笑。“而且,你不觉得现在也正是时候吗?就在滑冰场上,让你的女友亲眼看看你有多厉害!”
奇尔嗤之以鼻的哼一声,不甩他。
瓦伦塔倒也聪明,不再设法劝说奇尔,反倒怂恿起媺媺来了。“小姐,你不想看看奇尔滑冰吗?”英文。
“我看过啦!”媺媺不太能进入状况,为什么瓦伦塔不让他们离开呢?
“不,我是说,奇尔的花式滑冰。”
“他不会嘛!”刚刚还在那边摔来捧去呢!
“他会。”
“不会!不会!”不然他就不会摔得那样伤亡惨重了!
“他当然会,世界青少年花式滑冰锦标赛金牌得主,怎么可能不会!”
媺媺先是一愣,继而错愕的惊呼。“欸?!”他说什么?世界青少年花式滑冰锦标赛金牌得主?
她没有听错吧?
瓦伦塔点头。“没错,奇尔四岁的时候就开始练花式滑冰,十三岁、十四岁的时候连续拿到两届世界青少年花式滑冰锦标赛金牌,说他不会花式滑冰,那是不可能的事。”
“四岁?十三岁……”辙嫩不可思议的转头瞪住奇尔。“你?!”
不要说她,理事长比她更震惊,而舒蓓、王宏还有其他滑冰选手的反应是:不相信!他们的想法跟媺媺一样,如果奇尔真有那么厉害,先前就不会出洋相出到那么彻底了。
奇尔耸耸肩。“那种事不重要,都快十年前的事了。”
耶?是真的?
那刚刚他几乎摔成肉饼又是怎样?
媺媺依然瞪住他,表情是无法置信的,奇尔叹气,转注瓦伦塔,有点懊恼,有点不情愿。
“我没有带音乐。”
“我有。”瓦伦塔眉开眼笑的从口袋里掏出CD来。“Magic?Unamor?或者Whatafee”ing?”
“随便!”话落,奇尔倾身在媺媺错愕的唇上亲了一下,随即进入冰场内。
“快,叫人去放音乐!”瓦伦塔把CD塞给理事长。“还有,要大家离开冰场,别妨碍他!”
理事长赶紧把CD转给一位选手,再大声命令所有人都离开冰场。
这时,奇尔已经开始滑全场作热身,神态怡然又有自信,有时轻轻一个跳跃,有时溜溜一个旋转,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优雅,每一步滑行都是那么洒脱,在白茫茫的冰场中,有如冰上的精灵。
突然,修长的身影凌空跃起……
众人哗然,是震惊的、是赞叹的。
“五转跳?!”理事长惊骇的失声大叫。“我没看错吧?!”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果然练成功了,我就是想看这个,托他女友的福,我总算看到了!”瓦伦塔乐得哈哈大笑。“如果去年他有参加奥运,金牌一定是他的,哪里轮得到普鲁申科!”
“但……但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他?”
笑声消失,瓦伦塔叹了口气。“老实说,我也无法理解,奇尔连续两年拿到世界青少年花式滑冰锦标赛金牌,大家都以为他十五岁时会转入成人组,十分期待他的表现,没想到他却出人意料之外的和蒂洛娃组成双人花式……”
他摇摇头。“那真是错误的决定,蒂洛娃的娇小身材虽然很适合和他搭档成双人组,但她的滑冰天分并不高,和她搭档只会拖累奇尔,每一回比赛,奇尔总是得尽全力掩护蒂洛娃,但蒂洛娃依然失误频频,撑举时,蒂洛娃也无法保持自然的姿势,致使奇尔必须花费双倍力气来支撑她……”
嫩辙与欣欣相对一眼,霍然大悟。
难怪奇尔能够那么轻松的举起她,又把她抛到半空中,再轻而易举的接住她,有事没事就效法老爸爸那样抱着她,果然是训练有素,但不是马戏团,也不是芭蕾舞,而是花式滑冰。
“那他应该回到单人组啊!”理事长说。
“我也这么认为,他在双人组比赛时,最高名次也不过十五名,我看也不可能再往上升级了。可是他在十九岁上大学之后,虽然和蒂洛娃拆伙了,却也没有回到单人组,事实上,他不再参加任何比赛,甚至宁愿担任大学滑冰队的教练,也不肯参加世界大学冬季运动会的比赛……”
“为什么?”理事长脱口问。
“这你应该去问他吧?”瓦伦塔没好气地说。
和蒂洛娃那件事有关吗?
媺媺暗忖,因为要避开蒂洛娃,所以不得不和她拆伙,但,他为什么不回到单人组呢?
“可是……”
“嘘,安静,音乐开始了!”音乐开始了,也就是奇尔的表演开始了。
然而一旦开始之后,连叫人安静的瓦伦塔自己也很难保持安静,因为不到二十秒钟,奇尔就……
“四转跳、四转跳、三转跳,是四四三连跳!”理事长惊叫。
“普鲁申科去年才说要练习连续四转跳,奇尔却早已会四四三连跳了!”瓦伦塔兴奋的双眼活像发现猎物的豹子,垂涎欲滴。
“贝尔曼旋转?!我以为在男子选手中,只有普鲁申科才做得出来!”
“废话,奇尔八岁就开始苦练芭蕾,当然做得出来。”
“原来如此,嗯,的确,过去除了普鲁申科之外,向来只有女选手才做得出来贝尔曼旋转,那是因为身躯不够柔软就做不出那种提刀转,但如果练过芭蕾的话,难怪他做得出来。”理事长频频点头。“那么,他的每一个姿势、每一个动作都格外优雅,那也是练芭蕾的成果啰?”
“那是当然,虽然只要是花式滑冰选手都会练芭蕾,但也只是练习基本动作,哪里及得上用心苦练过的奇尔,瞧,他的身躯与腿部形成完美的弧形,那是只有芭蕾舞者所拥有的柔软身躯才能够做到的姿势。”
“确实,普鲁申科的贝尔曼旋转就没有如此优美的……老天,又是五转跳!”
“真是可怕,他哪里来那么丰沛的体力?”
理事长与瓦伦塔看得连连惊叹不已,其他人更别提了,舒蓓她们早就看到下巴掉到地上捡不回来。
他真的会五转跳!
媺媺与欣欣更是看直了眼,眼睛愈瞪愈大,只顾随着在冰上飞翔的身影移动,眨都忘了眨。
那真的是奇尔吗?
冰场上,修长的身影随着乐曲转换忽尔跳跃、忽尔旋转,轻盈得宛如风中的叹息,流畅的在冰上悠游,每一个动作都是完美无瑕的艺术,每一个旋转跳跃都是娴熟洗炼的展现,令人叹为观止。
而当音乐节奏变快时,他的身姿也跟着转为快而强劲有力,手势华丽又大胆,迅捷花俏的脚步变换,配合各种方向的快速旋转,仿佛在冰上跳街舞,让人看得目不暇给。
“技术性肯定是满分,艺术性……咦?”理事长错愕的瞪凸了眼。
“零分!”瓦伦塔哭笑不得。
在优美的倒退滑行中,奇尔竟然面对着媺媺做出约翰屈伏塔在周末狂热里那种摆动下身的挑逗动作,还诱惑的对媺媺勾勾手指头,媺媺顿时尴尬的涨红了脸,其他人则失声笑出来。
最后,奇尔滑行到冰场中央,匆又来个飞跃旋转,在音乐最后一拍时猝然静止,完美的结东了整个表演。
“完美!”理事长冲口而出。“呃,除了那个会扣分的动作之外。”
“希望他在正式比赛时不会那么做。”瓦伦塔喃喃道。
奇尔慢慢滑行回来,有点喘息,还没到媺媺身边,瓦伦塔便抢过去,迫不及待的问出他早已问过上千百次的问题。
“你什么时候要回到比赛场上?”
奇尔闷不吭声,摇头。
“为什么?”瓦伦塔不满的追问。
奇尔依然不语,两眼却望向媺媺,媺媺瞬间颖悟,果然如她所料,的确是为了蒂洛娃。
但,究竟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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媺媺原想回家之后再向奇尔问个清楚,不料他们一回到家,还在换拖鞋,奇尔便接到他父亲打来的紧急电话。
“快回家,你母亲出车祸了!”
如果电话是他母亲打来的,不管是报任何消息,奇尔都不会相信;但如果是他父亲打来的,他不能不信,因为父亲绝不会骗他。
“我一回到家里就打电话给你。”他信誓旦旦的保证。
他一通电话也没打来。
媺媺很有耐心的等了整整三天,终于忍不住打电话给他,他的手机却始终在关机状态中,她只好耐心再等……
清晨,趴睡在床上的奇尔缓缓打开双眼,左手臂仿佛翅膀飞翔似的上下滑动一下……没人,他翻过身来,果然,媺媺伫立于窗前凝望着黎明前的黑暗,他默默下床披上睡袍,悄悄来到她身后,掀开睡袍将她包裹进来,再一起望着窗外。
片刻后,远方的山巅上曙光乍现,光芒万丈的映入他们眼中,温暖的将大地万物纳入金色晨曦的拥抱里。
“真美!”媺媺赞叹的呢喃。
奇尔紧了紧圈住她的手臂,默然无语。
他知道,她并不是心情不好睡不着,而只是很单纯的贪恋这幕景致,因为在台湾她所居住的市区里是看不见这种自然美景的。
不过如果不是他们住在郊区,这幕景象恐怕又不一样了。
再过半晌,天空由金橙渐转澄蓝,逐次明亮,微波荡漾的小湖上天鹅、水鸭慢慢游,小鸟儿飞翔在空中寻找早起的虫儿,沉睡的大地终于被唤醒了,媺媺这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转身让他将唇办印上她的红唇。
好半天后,他才移开他的唇,她一如往常般给他一个甜美羞赧的笑。
“你要去慢跑了?”
婚后,她才知道他的一天是从清晨天刚亮就开始了,先是慢跑,然后健身,再练芭蕾舞和其他各种舞,直到八点前十五分,他才会去沐浴准备吃早餐。
至于下午的滑冰练习,得看有没有场地,在上大学之前,他通常会在放学后到父亲的滑冰俱乐部练到晚餐前——没错,他父亲开立的是滑冰俱乐部,不是什么奇怪的俱乐部。
难怪他食量再大也胖不起来。
“嗯,我先去洗脸、刷牙。”话落,奇尔又亲她一下才转身进入浴室,待他出来后,见媺媺已坐在电脑前专心用功,胸口不禁涌上一股温暖的感动。
打从来到他家的第一天起,媺媺就生活得比他还要辛苦,每天早上,她比他更早起;晚上,她也比他晚睡,从早忙到晚,几乎没有一刻休息,因为娜芙拉就像天底下所有的恶婆婆一样,不断找她的麻烦,整她冤枉。
明明他们家每个人都会说英文,娜芙拉却非说捷克语不可,媺媺自然听不懂,娜芙拉就会责怪媺媺故意忽略她的吩咐;原本他家有个工作十几年,负责家事烹饪的管家——因为娜芙拉不爱做家事,现在却被娜芙拉强迫放假,然后要求媺媺负起一切家事的责任。
媺媺不会不爱做家事,也不会不爱进厨房,问题是,不要说捷克餐,她连最简单的西餐都不会,因为她妈妈从不做西餐。
因此,除了一般家事不用学之外,她要学捷克语,也要学做捷克的食物,奇尔可以教她捷克语,但他不会做菜,媺媺只好自己从网路上查资料,试着自己摸索,做不好还要挨骂。
甚至有一回娜芙拉竟然将整盘菜摔到媺媺身上,气得他当场呛声威胁母亲,如果她敢再这样对待他的老婆,他会立刻带老婆搬出去,管她要跳楼还是跳海,他母亲这才收敛一点,不再对媺媺做肉身攻击,但口头上却更尖酸、更刻薄。
就这样两个多月过去,媺媺不但一点怨言也没有,而且还乐在其中,因为……
“哪里会辛苦,整个家都是我在打理的,特别是每当我学会一样菜,真的很有成就感啊!”
天,这种几乎可以说是折磨人的生活,只有他的媺媺会说很有成就感!
悄悄的,他又来到她身后,倾身俯近她耳际,“我爱你!”带着全心全意的感情,他呢喃。
她回眸赧然一笑。“我也爱你。”
凝视着她那张圆润可爱的笑脸,他天人交战许久,终于下定决心硬生生转身,毅然走向房门,不然他今天就别想慢跑了。
不过,握住门把的当儿,他还是忍不住又回过头去望定她认真的背影。
她不觉得这是折磨,他却愈来愈忍受不下去了,也许再过几个月,也或许明天他就会爆发,然后……
要把一切都搬上枱面来赌一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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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个月,奇尔已濒临爆发边缘,娜芙拉却先他一步失去耐性了,她没想到媺媺这么耐操、耐磨又耐骂,怎么赶都赶不走。
“你,跟我到书房来,我有事要跟你谈谈。”
午餐后不久,趁伊万和奇尔都到俱乐部去了,娜芙拉把媺媺叫进书房里,准备要跟她摊开来讲。
“妈妈?”媺媺以询问的目光望定娜芙拉。
“别叫我妈妈,我不是你妈妈,也不想做你妈妈,事实上,我很讨厌你!”娜芙拉没好气的回绝她。“老实告诉你吧,其实奇尔真正心爱的是蒂洛娃,但虽然他们不是亲姊弟,却是以姊弟的身分一起长大的,所以奇尔不敢坦诚的去爱蒂洛娃,害怕别人说他是变态。如果你不相信,想想你和蒂洛娃的身材吧,你们是不是一样矮小?这就是奇尔视你为蒂洛娃的替身的证明!”
“的确,我和蒂洛娃身高几乎一样,但是……”媺媺慢吞吞的说,但语气非常肯定。“蒂洛娃的身材是纤细的,而我却比丰满更丰满,我们的个性也完全两个样,如果奇尔真想找蒂洛娃的替身,他根本不可能找上我。”
娜芙拉窒了一下,旋又强辩,“他当然不可能找个一模一样的,那么做大家一定会怀疑!”
微辙摇头。“不,奇尔不会做那种事。”
娜芙拉冷冷的笑。“你就那么相信他?”
“全心全意!”擞嫩不假思索的说出她对奇尔的信任。
“你……”娜芙拉生气了,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也气得没耐性再使卑鄙的手段。“不管你有多信任他,现在我只想知道,你究竟要如何才肯离开奇尔?或者你要什么代价?”
檄嫩怔愣地注视着娜芙拉好一会儿,眼神很奇异,好像看着什么三只眼、六张嘴的怪物。
“妈妈,请您老实告诉我,您真的希望奇尔和蒂洛娃在一起吗?”
“当然……”原想给予肯定的答案,但才说出两个字,娜芙拉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媺媺的目光令她很不自在,好像是谴责,又好像她是什么可怕的变态似的,栖豫片刻后,她终于决定说出实话。
“不,我从没有想过要让他们在一起,但我相信奇尔应该告诉过你,我有目标必须达成,为这,他们必须在一起——表面上,直到我的目标达成为止;之后,不管奇尔要和谁在一起,我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媺媺似乎松了口气,安心了。“可是,那么做的后果,您都没有考虑过吗?”
娜芙拉咬咬牙。“我不想去考虑那些事,我的目标是能否达成,这才重要。”
“不计任何代价?”辙辙犹豫着、试探着问。
“不计任何代价!”娜芙拉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
“但奇尔说蒂洛娃根本没有能力达成您的目标呀!”
“谁说的,现在只是他们的默契还不够,只要蒂洛娃的心能够定下来,他们慢慢就能够培养出足够的默契来,然后一切就可以顺利了。”
“但之后呢?”媺媺的表情是不赞成的。“蒂洛娃会崩溃的!”
“再伤痛的心情早晚也会淡逝。”娜芙拉面无表情的说。
“有些女人会,也有些女人不会呀!”
“但蒂洛娃一定会,因为……”话说一半突然中断,娜芙拉不太自在的闪开眼神。“总之,只要能达成我的目标,其他都不重要!”
媺媺叹息。“您太自私了!”
娜芙拉脸颊微微抽搐一下。“奇尔是我的儿子,蒂洛娃也是我养大的,我有权利自私!”
“即使如此,他们也是独立的个人,并不是您的所有物呀!”
“我说他们是我的,他们就是我的!”娜芙拉突然又生气了。“告诉我,你到底打算如何?先离开奇尔,等我的目标达成之后,你可以再回来,到时候我一定会诚心欢迎你,或者要继续像现在这样过下去,直到有一天你受不了为止?”
媺媺又以那种奇异的目光注视娜芙拉好半天,然后慢之又慢的再度摇了摇头。
“对不起,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奇尔,除非他不爱我了。”
“可恶!”娜芙拉猛然拍了一下桌子,翻脸了。“你就是听不懂是不是?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我非让你主动离开奇尔不可!”
从这天开始,娜芙拉成为名符其实的恶婆婆,变本加厉的想操死媺媺,媺媺做的每一件事她都要挑剔到底,骂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恶毒得可以不必经过审核,直接登上金氏纪录,不过几天而已,终于有人受不了了。
不是媺媺,是奇尔。
不过,在他正式飙出酷斯拉的怒火之前,蒂洛娃就先做出了一件蠢事,迫使伊万愤怒的决定要终止这种可笑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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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娜芙拉又趁伊万和奇尔到俱乐部,硬把媺媺带出门,而且一带就带回奥地利娘家,因为她有一个比她更凶悍、更无理、更自私的母亲,她想请母亲发挥史上最超级无敌的威力把媺媺逼走。
当奇尔得知老婆竟被拐到天涯海角时,时间已太晚,于是决定翌日立刻去把媺媺“救”回来。
当晚——
“上帝!”
午夜时分,一道骇异的惊叫声猝然划破静谧的夜空,伊万立刻从睡梦中惊醒,跌跌撞撞的跳下床冲出房,因为惊叫声是从儿子房里传出来的,几乎是同时,奇尔也从自己的房里逃出来——只穿着一条内裤,父子俩差点一头撞上。
“什……什么事?发生什么事了?”
但奇尔一脸惊骇,光顾着瞪住自己的房门,根本没想到要回答父亲的问话,伊万疑惑的也跟着他看住房门,不一会儿,从奇尔的房里又出现另一道身影,纤细又矮小,裹着床单,慢条斯理的走出来。
“蒂洛娃?!”伊万失声惊叫。“你怎么会在奇尔房里?”
“既然我们就要订婚了,我想……”蒂洛娃羞赧的瞟奇尔一眼。“也许奇尔想和我先上床……”
“不!”奇尔怒吼,震惊又骇异。“我从没有那么想过!”
“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说。”蒂洛娃体谅的柔声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会不了解你的想法呢?”
见鬼的了解,他根本没有那种想法呀!
“你……你……”奇尔气急败坏的几乎想掐死她,忍了又忍,终于强忍住那种冲动,继而转向伊万,以央求的语气想要说服父亲相信他。“我没有,爸,请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她上床,也没有碰过她,真的,她一上床我就惊醒了,根本没有碰到她,真的,请你相信我,爸!”
伊万看看奇尔,再看看蒂洛娃,直摇头叹气。
奇尔以为伊万不相信他,急得想杀人。“爸……”
“别说了,我相信你。”伊万冷静的说。“蒂洛娃,你回你房里睡吧!”
蒂洛娃又偷瞄奇尔一眼,随即默默转身离去,但在她房门前,她又停下,回过头来。
“下次不要不好意思,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一定会来找你。”
奇尔的反应是想冲上前甩她一巴掌,却被伊万一把捉住,直到蒂洛娃回房关上门,伊万才放开奇尔。
“等你母亲回来后,我会找她谈谈,她已经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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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奇尔一大早就出发去把老婆抢回来,娜芙拉只好也跟着回到布拉格,一踏进家门,伊万就把娜芙拉捉进主卧室里,整整两个钟头后,伊万才出来。
“进去吧,你母亲要和你谈谈。”
于是奇尔进入父母的房间,见母亲坐在窗前背对着他。“妈妈。”叫了一声之后,他就不再说话了,因为他不知道妈妈要跟他谈什么。
而娜芙拉则在静默许久之后才开口。
“你那么希望我和你爸爸离婚吗?”
“离婚?”奇尔骇了一大跳。“为什么要离婚?”
“你爸爸说如果我再逼你,他就要和我离婚!”
“啊……”奇尔感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没想到爸爸这么疼爱他,竟不借用离婚来威胁妈妈。“我并不希望你们离婚,妈妈,可是,我也不可能事事顺从你的期望去做呀!”
“为什么?我只不过要你忍耐几年也不行吗?”
“不是忍耐不忍耐的问题,而是应不应该的问题,妈妈,我认为不应该那么做,相信爸爸也是那么认为的,不然他不会站在我这边。”
一提到伊万,娜芙拉又沉默了。
好半晌后,她才又出声,“好,我不会再逼你了,不过我决定要和你爸爸离婚了,不能支持我的丈夫,我也不要他了!”语毕,她挥挥手。“你可以走了!”
不会再逼他了?
这不也是变相的逼他吗?
望着母亲赌气的背影,奇尔啼笑皆非的叹了口气,知道他再说什么也没用,只好转身离开主卧室。
“你妈妈说什么?”一见到他出来,伊万就趋前询问。
奇尔老老实实的告诉父亲妈妈所说的话,伊万听罢,蹙眉沉吟片刻,突然拉着他到书房,再紧紧关上门之后,方才说出他的决定。
“你走吧,离开捷克,离开欧洲,不要再跟家里任何人联络,包括我在内。”
“爸爸?”奇尔有点吃惊。“可是妈妈她……”
“不用担心我们,”伊万安抚的拍拍他的手。“你应该了解你母亲,如果找不到你,她做什么你都不会知道,那么,她就什么也不会做,不会做任何傻事,也不会离婚。虽然不想这么说,但这么做对大家才是最好的。”
这么一说,好像他离开才真的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一条路呢!
“但我能上哪儿去?”
“去找瓦伦塔,他的关系很好,一定有办法替你做安排。”
“亘伦塔?”奇尔滑稽的咧咧嘴。“可是他……”
“我知道,他希望你能再回到比赛场上为捷克夺得奥运金牌。”
“对,可是我已经对妈妈许下承诺,只要蒂洛娃一天不回到比赛场上,我也一天不能上场比赛。”
伊万笑笑。“这我也知道。不过,你可还记得当年你得到第一面世界青少年花式滑冰锦标赛金牌之后,我们在回饭店的车上,我对你所说的话吗?”
“当然记得,”奇尔不假思索地说。“你要我尽力为你夺得一面奥运金牌。”
“对,因为我竭尽全力也只能拿到银牌。”伊万遗憾地喃喃道。“那么,你的回答呢?”
“我发誓我会尽我所能为爸爸夺得奥运金牌。”奇尔庄重的再次说出誓言。
“很好,你还记得。”伊万溺爱的摸摸他的头。“那么,既然你对我的誓言在前,对你母亲的承诺在后,是不是应该先实现对我的誓言之后,再去考虑你对你母亲的承诺呢?”
奇尔怔了怔,继而失笑。“爸爸,你也很贼嘛!”
“胡说,我不是贼,是聪明!”辩驳完毕,伊万也笑了。“好了,待会儿就去找瓦伦坦吧,他愈早安排好,你和媺媺就愈能及早脱离这种困境。”
再过一天,当着奇尔的面,娜芙拉把签好名的离婚协议书丢给伊万,还用“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现在,看你决定怎么办!”的威吓眼神斜睨着奇尔,奇尔苦笑着望向父亲,伊万点了点头。
于是,隔天清晨,天甚至尚未全亮,奇尔便悄悄带着媺媺离开他的家,虽然舍不得,但这是他唯一能走的路。
最终,他还是不得不选择远远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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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拿大魁北克,一座美丽又浪漫的城市,在层层叠叠的角落中,留存着法式的中古浪漫情怀,斑驳的城墙、马蹄声响下的石板路,沿着都伏林步道,沉浸于小香普兰区中古世纪的梦幻世界里,一砖一瓦、一石一阶都美得令人屏息感动,而且它还有一个世界第三大嘉年华会的冬季嘉年华。
媺媺最大的梦想就是住在雪的国度里。
因此,当瓦伦塔问奇尔想到哪个国家、哪个城市时,魁北克便是奇尔的第一选择。
“这栋楼房已登记在你名下,每个月一万美金生活费,过两天还会有一位管家来负责家事,还有这三张信用卡,随你爱怎么用就怎么用,一切都由弗兰兹先生负担。如果你想继续念大学,他也能够替你安排,现在,你还缺什么请告诉我。”
在下城靠近小香普兰区一栋古意盎然的三层楼建筑物里,瓦伦塔正带着奇尔和媺媺检视整栋楼房。
“缺什么?”奇尔喃喃问自己。“大概只缺一个答案吧!”
“什么答案?”
“为什么弗兰兹先生要对我这么慷慨?”
瓦伦塔笑了,似乎早就料到奇尔会这么问。“弗兰兹先生虽然是美国富豪,但祖籍是捷克,他不但是个爱国者,而且生平最大的嗜好就是滑冰,不,说嗜好并不太正确,因为他对滑冰的热爱近乎痴迷,可惜他没有足够的天分,不然他一定会往滑冰这条路上走……”
说到这里,他拍拍奇尔的背。“当你向我寻求援助时,我马上把你的练习录影带拿给他看,看完后,他即刻决定要全力支助你,期望你能为祖国拿到奥运金牌,你知道,自1972年札幌冬季奥运之后,在男子花式滑冰项目上,就再也没有人为捷克拿到过奥运金牌了。甚至……”
扶在奇尔背上的手更用力的按了按。“至今还没有花式滑冰男选手获得过两枚奥运金牌,所以如果你个人能够为祖国拿到两枚奥运金牌的话,他愿意把财产分给你一半……”
“上帝耶稣!”奇尔惊呼。“请不要给我那么大的压力好不好?”
瓦伦塔又笑了。“其实你自己也很有把握不是吗?”
奇尔耸耸肩。“那是另一回事,我担心的是,一旦我开始参加比赛,我母亲很容易便能找到我……”
“放心,你的登记住址在美国,没有人能够找到这里来。”
“那就好。”奇尔暗暗松了口气。
“好,那我就让你们自己先熟悉这个家,有问题打电话给我,不然直接打给弗兰兹先生也可以。”说着,瓦伦塔掏出一张名片给奇尔。“我走了。”
瓦伦塔一离开,媺媺马上脱口说出她对这栋楼房的感想。
“好漂亮的建筑,不过,我们需要住到这么大的房子吗?”
奇尔无语,先一把抱过她来亲个过瘾再说,直到两人几乎快窒息了,他才放过她,并牵着她一起在沙发上落坐。
“委屈你那么久,就算是补偿你的吧!”
“早就说过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了嘛!”媺媺娇嗔道,然后,她轻叹,“相反的,我还替妈妈感到遗憾,恐怕她的心愿……”顿了顿.“蒂洛娃真的没有机会拿到奥运奖牌吗?”
奇尔叹息着摇摇头。“以她个人的能力而言,一点办法都没有,连欧洲锦标赛的奖牌都拿不到。”
“那如果你再跟她组成双人花式呢?”
“除非她能摒除对跳跃、抛举、抛跳的畏惧,不然谁跟她搭档都没用。
“但她也是从四、五岁的时候就开始练滑冰的不是吗?为何会对那些动作感到那么害怕呢?”
奇尔沉默了一会儿。
“这是我听爸爸说的,蒂洛娃的父亲对她的滑冰教导十分严厉,不满六岁就要她练习两转跳,结果可想而知,蒂洛娃一摔再摔,摔到她一听到跳就害怕,一想到要飞跃到空中再摔下来就恐惧,这种经验恐怕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好可怜喔!”
“我也觉得她很可怜,才会容忍她那么久,可是……”奇尔摇头叹气。“再下去她受的伤害会更大,非及时制止她那种不正常的感情不可!”
“那就没办法了,”媺媺叹道。“希望妈妈能尽快看开。”
或许这一切都是他妈妈造成的恶果!
一想到这,奇尔便无法忍受,“够了,别再提妈妈了,现在,先告诉我……”他环颤左右。“你对这栋房子可满意?”
“当然满意,除了太大了,房间多得住不完。”
奇尔挤眉弄眼,大手抚上她的小腹。“那我们就设法填满它们吧!”
双颊顿时飞上两朵红云,“你……你知道了?”媺媺羞赧的嗫嚅道。
奇尔挑着眉。“请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要告诉我?”
撇嫩顽皮的眨了眨眼。“等我们结婚纪念日那天?”
“结婚纪念日那天?”奇尔哭笑不得。“那时候孩子都快要生下来了,你还要说什么?”
“说我要生了?”
“然后就生下来了?”
“对,免得你等太久嘛!”
“……”
冰封雪埋的一月,一片霭霭如梦的白色国度,魁北克的冬季嘉年华又开场了,严寒的酷冬、也抵挡不了一连十七天的狂野热情,气温再低也阻止不了人们高昂的兴致,每个人都裹上厚厚的衣物,毫不犹豫的踏出温暖的家门,准备给他好好热闹个够。
“爸爸!爸爸!”
“好好好,宝贝,明年再带你去好不好?现在你还太小啦!”
匆匆抱起一岁的小女儿亲了又亲,奇尔才依依不舍的把女儿交给保姆,再拉起媺媺的手,冲锋陷阵的往门外跑。
“什么时候了?”
“快一点了!”
“可恶、可恶,会赶不上狗拉雪橇比赛!”
“等……等等,人家的脚没有你那么长,跑……跑不快啦!”
奇尔默不吭声,回身抱起媺媺继续跑,媺媺圈紧他的脖子,早就习以为常了,他连大肚子的她都抱着跑,何况是现在。
片刻后,他们来到一条长长的雪道旁,恰好迎接第一辆狗拉雪橇在厚厚的雪道上疾驶而过,夫妻俩便跟着夹道两旁的人群一起欢呼,为这一年的冬季嘉年华掀起第一波高潮。
“明年我也要参加!”媺媺喃喃道。“一定要参加!”
“那我也要参加!”奇尔点着头说。
“你要参加什么?”
“雪浴!”
奇尔一说完,媺媺便狠狠的打了个冷颤,光听就差点冷死她了!
雪浴,参加的人不分男女老少都只能穿泳衣,然后在雪堆里打滚,拿冰冷的白雪往身上搓磨,这种爱现不怕流鼻水的活动,观众最爱看了。
“你会得肺炎死翘翘!”媺媺咕哝。
“才不会!”奇尔大笑。“别忘了布拉格也会下雪,我还曾经在大雪天里跳进半结冰的湖里泡了整整半个钟头呢!”
“你不要命了!”媺媺惊呼。“为什么要做那种傻事?”
奇尔耸一下肩。“跟人打赌啰!”
媺媺哭笑不得的直翻眼。“真是被你打败了,那种事你也敢赌!”
奇尔嘿嘿笑着亲她一下。“为了一年免费喝啤酒,非赌不可!”
这人真是赌性坚强!
媺媺直叹气,又拿他无可奈何。“爸爸、妈妈也任你如此胡来吗?”
奇尔继续嘿嘿笑。“他们不知道。”
想也是,不然他早就被他爸爸用来福枪枪毙了!
“算了,我们到终点去等吧!”
“是,老婆!”
到了晚上八点,他们又跑到乔治五世广场参加劲歌热舞的派对,冰雕皇宫在彩色灯光的投射下有如七色宝石的绚丽城堡,在震天价响的热门音乐中,人们忘情狂舞,每个人都忘了周围零下十几度的酷寒,尽情沉醉在热力四射的氛围中。
特别是奇尔,不仅芭蕾舞,不管是现代舞、爵士舞、街舞或标准舞,任何舞蹈都在他的练习范围之内,看他跳舞简直就像是在看表演一样,到最后大家都围起来欣赏他一个人表演。
“真爱现!”媺媺嘟囔着抬腕瞄一下手表,当她再抬起头来时,整个人霍然冻结,连呼吸也僵住了,只能呆呆的看着围成一圈的人群对面有一双焦急的眸子拚命对她使眼色。
“爸爸!”她低喃,声落,拔腿冲过去一把捉住奇尔的手,回身就跑。
“怎……怎么回事?”奇尔满头雾水的跟着跑。
“爸爸、妈妈,还有蒂洛娃,他们都来了!”
两秒钟没声音,然后是……“Shit!”下一秒,媺媺已被抱在奇尔怀里,如飞也似的飙向他们的家。
要逃亡也得先回去救出宝贝女儿!
“先生、夫人,刚刚……”
“别吵,我们有急事!”
一回到家里,顾不得保母想对他们说什么,一个忙着替女儿裹上层层衣物,一个忙着收拾证件、信用卡等等,其他的,以后再说!
即便如此,他们仍是慢了一步,大门一拉开,夫妻俩就傻住了。
“妈……妈妈!”
“又想逃?”
想死了!
可是……
小夫妻俩相对一眼,苦笑,双双退后,让门外的父母和蒂洛娃进来。
“你们过得很惬意嘛!”娜芙拉一边脱下大衣,一边冷嘲热讽。“反正你们过得好就好了,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的父母是死、是活都不重要了!”
媺媺头一低,“我去泡咖啡。”一转身逃进厨房里去了。
“我先把孩子交给保母。”奇尔喃喃道,抱着孩子走向育婴室。
伊万随后跟上来。“对不起,我来不及警告你们。”
奇尔默默转入育婴室,把孩子交给保母之后,即刻又离开育婴室,然后停在走道上面对父亲。
“妈妈怎会知道的呢?”
伊万叹气。“她请美国侦探调查。”
奇尔顿时张口结舌,一整个傻住了。“侦……侦探?”
伊万颔首。“我不知道如何跟你联络,没办法事先警告你,想找瓦伦塔联络你,他又到亚洲去了。”
“难道终究逃不过吗?”奇尔呢喃。
“我也没想到,蒂洛娃都二十八岁了,你母亲竟然还不肯死心。”
奇尔无言,默然良久后……
“看来还是得把一切摊开来说清楚,不然这件事永远不会结东。”他喃喃自语道,旋即望定父亲,毅然道:“爸爸,对不起,为了不想让您伤心,我一直在忍耐,但现在,我实在忍耐不下去了,所以……”
伊万若有所思地看回儿子。“虽然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我必须告诉你,儿子,爸爸都这把年纪了,除了你的事之外,其他的我都不在乎了,所以,先顾你自己吧,只要你幸福,爸爸就满足了。”
“谢谢你,爸爸!”奇尔感动的抱住父亲。“我爱你,爸爸!”
也许妈妈不够疼爱他,甚至根本不爱他,但爸爸却是全心全意只爱他一个,任何时候,他都能强烈的感受到这一点。
或许在爸爸心目中,他还比妈妈更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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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已过,寂静的书房里端坐着三个绝对静默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想先开口,连原是气势磅礴的娜芙拉,此刻也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奇尔,你是不是想说什么?”终于她忍不住先开口了。
奇尔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出声。
“我想说一件发生在我四年级时的事。”
“四年级时发生的事?”
伊万与娜芙拉困惑的对视一眼,不解奇尔为何要在这种时候提起那种不重要的往事?
“那天也是这样的下雪天,”奇尔望着窗外,平静的叙述。“我放学后回家,就在到家前下远处,有个女人挡住我,说要告诉我一件秘密,原本我是不想理会她的,但她拿了一张照片给我看,我才决定要听听她到底想说什么……”
他顿了顿。“那是妈妈和一个男人的亲密合照,而那男人并不是爸爸……”
娜芙拉猛然抽了口气,伊万却出人意料之外的没有任何反应。
“她告诉我,那个男人是妈妈婚前的情人,在妈妈和爸爸结婚之前,妈妈早已为那个男人生下一个女儿,那就是……”奇尔转回头来望住娜芙拉。“蒂洛娃。”
娜芙拉面如死灰的瘫在椅子上,奇尔恍若未见,继续往下说。
“我问她是谁?她说她是那个男人的妻子,那个男人说只要她同意把蒂洛娃登记为她的亲生女,他就不会再坚持要和她离婚,因为他不想让女儿变成私生女。她同意了,但又不甘心,因为那个男人到死为止都只爱着妈妈一个人,所以她丈夫一死,她就决定要把这件事说出来……”
娜芙拉垂下头去捂着眼,呻吟。
“当然,我不会听她一面之辞就相信她,但这种事我也不可能直接去问妈妈,只好忍耐下来。直到高中时,有位同学的爸爸是医院院长,我就拿了妈妈和蒂洛娃的头发给他,请他要求他爸爸帮我验一下DNA,结果……”
奇尔依然望着娜芙拉,虽然她根本不敢抬头面对他。
“蒂洛娃果然是妈妈的亲生女儿。”
娜芙拉掩面啜泣。
“当时我才省悟为什么妈妈比较疼爱蒂洛娃,因为妈妈始终都爱着那个男人。其实对我而言,我倒不是那么在意,多一个姊姊也不错啊。可是……”奇尔转注父亲。“如果爸爸知道妈妈在婚前已先为其他男人生过女儿,而且至今仍爱着那个男人,他一定会很伤心,所以我不敢说出来……”
“我早就知道了!”
“耶?!”奇尔吃惊得瞠圆了眼。“爸爸……早就知道了?”
“那个女人不但去找你,也来找过我。”伊万漠然道。“我比你更早证实蒂洛娃也是你母亲所生,但我也不敢说出来,担心你会因你母亲而感到羞愧。”
“我怎么可能会!”奇尔愤慨的大声道。
“我也猜想你应该不会,但你是我唯一的宝贝儿子啊,”伊万叹道。“就算是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不希望你受到伤害呀!”
“爸爸!”愤慨刹那间消失了,奇尔感动得热泪盈眶。
伊万自嘲的笑了一下。“没想到我们父子俩为了彼此都隐忍不说,其实大家都早就知道了!”
奇尔突然起身到伊万面前单膝跪下。“爸爸,我爱你!”
伊万温柔的抚摸奇尔的头发,无止无尽的父爱净在慈蔼的目光中。“我也爱你,儿子。”
奇尔捉住父亲的手紧紧握住,与父亲相视而笑,然后,他转身面对母亲。
“妈妈,我只想知道,既然你那么深爱那个男人,为何要抛弃他?”
娜芙拉没有任何反应,许久、许久之后,带着哭音的回答才从指缝中逸出来。
“你外婆用全家人的性命逼迫我放弃他,选择和你父亲结婚。”
“外婆为何要那么做?”
“因为他太穷,负担不起你外婆的贪婪,而你父亲拥有一家滑冰俱乐部,承担得起你外婆永无止境的需索。”
奇尔与父亲相对一眼。
“那妈妈又为何非要蒂洛娃拿到奥运奖牌不可,甚至不惜牺牲她?”
“他……他是自杀死的,虽然他也知道蒂洛娃没有能力拿到奥运奖牌,但死前仍要我承诺非让蒂洛娃拿到奥运奖牌不可,我知道,他是要我再做一次选择,看我是否能够为他而牺牲任何人,包括……包括……”
“你们的女儿。”奇尔不可思议的摇摇头。“而妈妈也真的狠心要牺牲蒂洛娃,不惜毁了她的一生!”
娜芙拉蓦然抬起泪痕斑斑的脸。
“不会的,她是我的女儿,不会这么禁不起痛苦!”
“但她也是那个男人的女儿,”伊万轻轻道。“那个男人自杀了,他的女儿又会如何呢?”
娜芙拉窒了一声,说不出话来了。
“妈妈以为蒂洛娃会跟妈妈一样坚强,”奇尔不放松的再问。“但如果她是跟她父亲一样软弱呢?”
娜芙拉张着嘴,发不出声音,只是摇头。
“妈妈,让这一切结束吧!”奇尔央求的瞅着娜芙拉。“把一切事实说出来,结束大家的痛苦吧!”
“不!”娜芙拉慌乱的、失措的大叫。“不行,先……先让我考虑一下,我必须想想,你……你别急着告诉蒂洛娃,等我想清楚再说,等我……”
“但我已经告诉过她了!”
三秒的静默,而后是异口同声的惊叫。“你说什么?”
娜芙拉与伊万的声音一高昂、一低沉的同时撞入奇尔的耳膜里,后者苦笑着挖挖耳朵。
“当蒂洛娃第一次向我示爱那天晚上,我就把事实告诉她了。”
“你把事实告诉过蒂洛娃了?”再一次同声一致的惊叫。“但她怎会……怎会……”
“原本我以为她只是害怕失去我们这些家人,所以下意识在逃避现实,可是一年年过去,她应该要明白她不会失去我们了,可是她的情况不但没有转好,甚至更严重了,因此我开始担心她是不是……是不是……”奇尔犹豫着。
“精神有问题?”伊万脱口道。
“胡说!”娜芙拉尖锐的怒叫。“她正常得很,哪里都没有问题!”
“那她为什么要坚持非和奇尔在一起不可?”伊万厉声质问。“你知道吗?她甚至半夜跑到奇尔房里要和他做爱!”
娜芙拉猛然捂住嘴,惊骇得差点昏倒。
“所以我才不得不用离婚胁迫你,不可以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伊万语气沉重的道。“那可是乱伦啊!”
娜芙拉抖了一下。“我……我知道了,明天一早我就和蒂洛娃谈谈。”
谈谈?
伊万皱眉与奇尔面面相觑。
光是谈谈有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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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娜芙拉果真去找蒂洛娃谈了许久,但结果呢?
不知道。
虽然蒂洛娃不再闹着要和奇尔订婚,却老是用一种令人心里发毛的眼光注视奇尔,好像厨师正在考虑如何料理砧板上的肉。
“既然事情都说清楚了,我们回捷克吧!”伊万说。
“不不不,就是因为都说清楚了,所以……”娜芙拉祈求着望着奇尔。“奇尔,现在你不用再担心了,可以再和蒂洛娃组双人花式了吧?”
不用担心了?
才怪!
看蒂洛娃的眼神,他才担心呢!“妈妈,你怎么还不了解呢?不管蒂洛娃和谁组双人花式,她都不可能拿到奥运奖牌的!”
“胡说,你一定可以帮她!”娜芙拉依然坚决非实现她的目标不可。“瞧,你十三、十四岁就拿到两面世界青少年花式金牌,去年又拿到欧洲锦标赛金牌、世界锦标赛金牌、四大洲锦标赛金牌,如果你跟她搭档,你们一定可以拿到奥运双人花式金牌的!”
“妈妈,我真的帮不了她呀!”奇尔沮丧的扶着额头,不知道如何才能说服母亲认清现实。
“可是……”
“我也想回去了!”冷不防岔进来的声音,虽然温柔娴静,却透着一股令人发颤的气息。
“蒂洛娃?!”娜芙拉下敢置信的望着面带微笑的女儿。
“我想奇尔说得没错,无论谁跟我组双人花式,我都不可能拿到奥运奖牌,所以,别再勉强他了吧!”蒂洛娃温柔的道。“不过,在离开之前,奇尔,到外面找个没人的地方,我想和你单独谈一谈可以吗?”
这种要求听起来实在不太保险,不过,大白天的,又是在冰天雪地之中,蒂洛娃也不可能强暴他吧?
“然后你就会回去了?”
“是的,然后我就要回去了。”
“好,那我们走吧!”
于是,他们穿上大衣,戴上手套、围巾和呢帽,一起在霭霭的雪天里出门去了。
“你想到哪里?”
“这里我不熟,不过,记得我们家附近那座小湖吗?我们第一次一起滑冰就在那里,有没有那种地方呢?”
“小湖吗?唔,应该有……”
他们一边说一边经过一座小小的圆形冰屋——那是奇尔特地为宝贝女儿搭建的,慢慢消失在白茫茫的雪雾中,蓦地,自冰屋里冒出媺媺的人头,两只大眼睛困惑的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女儿吵着要进冰屋玩,她才会先来整理一下,免得玩一半冰屋塌了,没想到却见奇尔和蒂洛娃一道出门。
在这种大雪天里,他们要上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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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他们会谈些什么呢?”望着窗外,娜芙拉漫不经心的问。
“不知道。”伊万也漫不经心的回答她。
回过身来,娜芙拉注视丈夫片刻。
“你气我吗?”
放下报纸,伊万抬眸与她四目相对。“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不会生气,但奇尔,我不能原谅你为了自私的目的而利用他、牺牲他!”
娜芙拉垂下双眸。“所以,你打算和我离婚了?”
伊万淡淡一哂。“不,为了让奇尔安心,我不会和你离婚,除非你想和我离婚,或者你又想利用奇尔、伤害奇尔。”
“你已经不再爱我了吗?”娜芙拉幽幽道。
“很抱歉,从你坚持要奇尔放弃个人花式,以便和蒂洛娃组双人花式那天起,我就没办法再爱你了。”
“你爱儿子比爱我多!”这是指控,但也是事实。
“那又如何?”伊万淡漠的反问。“你根本没爱过我,也没爱过奇尔,有权利指责我吗?”
“我当然爱奇尔,他是我亲生的儿子呀!”娜芙拉冲口道。“只是……”
“只是在你心目中,他是排最后的。”
娜芙拉顿时哑口,无言以对。这时,媺媺抱着女儿下楼来了。
“爸爸、妈妈,你们知道奇尔和蒂洛娃上哪儿去了吗?”
“他们说要找个地方谈谈。”伊万回道,并笑呵呵的朝小女娃伸出双臂。“来,爷爷抱抱!”
媺媺顺势把女儿交给伊万。“谈谈啊,那应该不会很快回来吧?”
“总要一、两个钟头吧!”伊万抱着小女娃亲个不停。“有什么事吗?”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啦,是小娃吵着要进冰屋玩,奇尔说过,这种大雪天里最好有他在比较安全。”
“嗯,那就等他回来吧,在这之前,小乖娃就交给我吧!”
“好,那我去厨房准备……”
“咦?蒂洛娃回来了!”一直守在窗前的娜芙拉讶异的叫道。“可是,奇尔人呢?”
闻言,媺媺连忙跑去开门,门外果然只有蒂洛娃。
“蒂洛娃,奇尔呢?他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吗?”
唇畔噙着诡异的笑,蒂洛娃恍若游魂似的,慢吞吞的穿过媺媺身边走进屋里,却一声不吭,媺媺正待再问,匆又发现蒂洛娃手里拎着一支雨伞,却没有撑伞回来,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不安。
“蒂洛娃,请告诉我,奇尔呢?”
伊万和娜芙拉也从起居室出来了。“蒂洛娃,怎会只有你一个人,奇尔呢?”
蒂洛娃徐缓地回过身来,举起雨伞。“不用找他了,他是我一个人的了!”
瞪着雨伞尾端黏附的碎冰块,媺媺忽地灵光一闪。“你用雨伞戮破冰层,让他掉进湖里去了?”
“对,”蒂洛娃开始吃吃笑。“现在,他已经是我一个人的了!”
“蒂洛娃!”伊万愤怒的发出惊人的咆哮,如果不是抱着孩子,八成会立刻亲手掐死蒂洛娃。
没时间生气,媺媺立刻抬起表来看,半个多钟头,还有希望,她立刻把女儿从伊万怀里夺回来,改放入娜芙拉怀里,然后开始穿大衣、手套、围巾,同时招呼伊万也赶紧穿戴起来。
“妈妈,小娃交给你!爸爸,跟我来!”
“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我大概知道。”
“但,来得及吗?都半个多钟头了!”
“他曾经在冰湖里泡过半个钟头都没事,所以,只要我们快点,应该来得及,对,一定来得及!”
头一次,她那么庆幸奇尔的赌性坚强,没有那回的经验,他可能会挨不过这回的考验,也幸好他把那件事告诉过她了,所以他一定会尽全力支撑下去,以等待她的救援。
奇尔,往后你爱怎么赌就怎么赌,我再也不多说半个字了,所以,你一定要撑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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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一些轻微的冻伤之外,没什么大碍,住院两天就可以了。”
听罢大夫的诊断,媺媺与伊万不约而同松了一口气,心中的大石头终于可以放下了。
然后,伊万转向娜芙拉,表情异常严厉坚决。“我要跟你离婚,蒂洛娃是你的女儿,请你带走,我也会分给你一半财产,之后请你们不要再出现在我和奇尔面前,否则我一定会去控告蒂洛娃谋杀!”
娜芙拉神情黯然,欲言又止片刻后,终于无奈的转身带着蒂洛娃离去。伊万摇摇头,叹息,脸色也有些神伤。
媺媺悄悄挽住他的手臂。“爸爸,现在我们可以搬回去陪伴您了!”
伊万侧过脸来俯视娇小的媺媺,笑了。“你们当然要回来陪我!”
“那我们进去看看奇尔吧,唉,这次我可亏大了!”
“亏大了?为什么?”
“送他到医院来的时候,他还一直说要跟我赌。”
“赌什么?”
“赌他绝不会有事。”
“呃,看来你是输了!”
“就是咩!”
“那么,咳咳,我可以请问你输他什么吗?”
“呃,我……呃,必须陪他……”
“对不起,我没听清楚?”
“陪他……”
“什么?”
“陪他……”
“再大声一点好吗?”
“陪他在冰屋里做爱做的事啦!”
“……”
“爸爸,如果您想笑,请到病房外去笑,谢谢!”
一月,布拉格近郊——
八、九辆脚踏车拉着此起彼落的铃声冲至斯特摩夫卡公园旁的滑冰俱乐部前,嘎一声煞住,近十个七岁至九岁,有男也有女的小鬼们陆续跳下车,急匆勾的奔入俱乐部内,不进滑冰场,却拐入往办公室的通道,继续狂奔至底,带头的两个小鬼两只小脚一起往前踢,砰一声踢开办公室的门。
说是办公室,但里头却看不见半个人在办公,只围着一桌人在打牌,九岁的女孩和七岁的男孩一起跑到背对着他们的男人后面,又推又拉。
“爸爸!爸爸!”
“什么事?”男人仍旧一心专注于手中的牌,头也不回的问。
“他们啦!”女孩愤慨的指着其他小鬼们。“他们说妈咪是猪妈妈啦!”
正要丢牌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两秒后,慢吞吞的收回来,慢吞吞的放下所有的牌,男人慢吞吞的起身,慢吞吞的转过身来,慢吞吞的大吼一声。
“妹妹!”
几乎是立刻,一个圆润可爱的小女人应声自另一扇门慌慌张张的跑出来,两手还拿着一枝笔和一张便条纸。
“什……什么事?什么……欸?”
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小女人便发现自己被抛到半空中,再掉下来,然后被一双手稳稳的接住,转个身,她已坐在一条有力的手臂上,接着,男人以傲慢的眼神徐徐扫视那群目瞪口呆的小鬼们。
“如果你们的爸爸没办法像我这么做,那么,你们的妈妈才是猪妈妈!”
那群小鬼们面面相觑半晌,忽又七嘴八舌呼啸着跑出办公室。
“玛蒂娜的妈妈好轻喔!”
“我爸爸抱不动我妈妈耶!”
“ㄏˇㄡ~~原来你妈妈才是猪妈妈!”
“不是!不是!我妈妈不是猪妈妈啦!不是啦……”
小女人——媺媺哭笑不得的自男人的手臂上跳下来。“人家正在忙着算帐说,居然为了这种事叫我出来!”
“我就是不爽人家这样叫你!”男人——奇尔嘟着嘴说。
“幼稚!”媺媺摇摇头,转身回她的小办公室。
人家说怀孕生产会改变体态,那种话用在她身上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她依然是圆润丰满的婴儿身材。
不过,十年过去,那种事她早已不在乎了,因为早几年前她就明白,不管她是圆是扁,是高是矮,是胖或瘦,是丑或美,这世上总有一个男人会爱她,而奇尔就是那个会爱她的男人。
更何况那些小鬼们会这么说,也都是他们的妈妈说的,而他们的妈妈之所以会这么说,纯粹是嫉妒。
嫉妒什么?
嫉妒奇尔是她的老公。
如今,奇尔已是个三十三岁的成熟男人,比十年前更为俊挺洒脱、风趣迷人,女人见了眼睛都会跟着他跑,不仅如此,他还是连续七届欧洲花式滑冰锦标赛,以及世界花式滑冰锦标赛金牌得主,另外,他还是史上第一位连续两届花式滑冰奥运金牌得主,拥有如此出色的丈夫,她怎不令人嫉妒?
不过,奇尔在拿到第二枚奥运金牌那年,也就是他三十岁那年便宣布退休了,也没有转入职业滑冰,而是乖乖回到布拉格接手他父亲的滑冰俱乐部,以训练下一代的滑冰选手为下半生的工作。
不过,就像他爸爸伊万所说的,“要是没有妹妹,我们这家俱乐部早就关门大吉了!”
亏他还是工商管理的硕士,结果连家滑冰俱乐部都管理不了,除了滑冰、打牌和吃喝玩乐,一提到管理俱乐部的问题,他大爷两眼就冒出两个大问号,无论说什么他都有听没有懂,最后只好由她这个商业经营科的高职毕业生来接手,因为伊万想退休好享点清福。
现在到底是他在养她,还是她在养他?
“慢着!”刚走到小办公室门口,媺媺忽又停下,狐疑的回过头来。“请问奇尔先生,现在不是有你的课吗?”
屁股刚坐回椅子上的奇尔瞬间冻结,“糟了!我忘了!”唬一下又跳起来,把手中的牌一古脑全塞人大女儿手中,“帮我玩!”然后慌慌张张往外跑。“去了!去了!我去上课了!”
媺媺直翻白眼。
亏他还是俱乐部的总教练,竟然这么混,而且……
看儿子和女儿挤在一张椅子上玩牌,她更是摇头。
还教孩子们赌博!
十年来,她生了三个孩子,九岁的玛蒂娜、七岁的塞克和四岁的玛莉,肚子里还有一个,不过她还没告诉奇尔,她打算今天晚上再告诉他,因为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他一定会送她一件首饰做礼物,而她,自然也得回送他一件礼物……
“什么?你又有了?”
媺媺微笑着点点头,奇尔欢天喜地的抱起她来猛啵儿。
“宝贝!宝贝!我最爱你了!”
“我也爱你。”
“什么时候生?”
“九月。”
“嗯嗯,那还来得及回台湾一趟。”
“谢谢。
“不客气。”奇尔欢喜的把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喜滋滋的抚摸她的小腹。“爸爸呢?”这种喜事也该让爸爸分享一下。
辙嫩噗哧一笑。“去泡妞了!”这就是伊万所谓的享清福。
“是喔,”奇尔滑稽的挤眉弄眼。“真是老当益壮,对不?”
媺媺哈哈笑开来,奇尔继续抚摸她的小腹,她慵懒的靠在他肩上。
“妈妈又打电话来了。”
“喔,有什么事吗?”
“蒂洛娃想见你。”
“上帝,她都三十六岁了,还不能死心吗?”
“妈妈为什么不带她去看精神科大夫呢?”
“……因为蒂洛娃的精神并没有问题。”
“咦?没有吗?”
“八年前,当她把我推进冰湖里那时候,”奇尔慢条斯理的、深沉的说。“我就知道她的精神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一提到那件事,媺媺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那她是……”
奇尔双臂使力抱紧地。“她纯粹是以女人的身分在爱男人身分的我,对她来讲,她的爱才是重点,我是不是她的亲弟弟并不在她的思考范围之内,反正我们不同姓,结婚一点问题都没有。”
“她真是死心眼。”媺媺感慨的道。
“我想她的个性完全承继妈妈,自私又死心眼。”
“那么你不会见她啰?”
“当然不会!”
“好吧,明天妈妈再打电话来,我会这么告诉她。”
“不,告诉她我永远都不会见蒂洛娃!”奇尔断然道。
“嗯,知道了。”媺媺低应。
“啊,对了,复活节假期时我们带孩子们到美国一趟吧!”
“为什么?”
“去挖宝啊!”
“又去挖宝?”
“不然明年结婚纪念日我要送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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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台北东区——
“小子,你又来干什么?”
“岳父大人,我们来探望您啊!”
“少啰唆,我早说过,想泡我们家的宝贝女儿,先……”
“学好中文,岳父大人,我会说中文了呀!”
“筷子呢?”
“呃,这个嘛……”
“怎样?”
转自:山东工业技师学院招生就业资讯网(www.gyjsxy.nev.cn)
“请再给我十年、二十年如何?”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