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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系列之春秋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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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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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2010-02-20 07:03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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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天降娇娃
每个城市大致都是这样,把最好的风水宝地建成政府部门,又把最漂亮的房子给最高级别的官员。身为副市长的家,就坐落在倚山傍海的这片别墅区最显眼的位置。
把车子直接开到白副市长的小洋楼前,阿笨停下了车。 转自:山东工业技师学院招生就业资讯网(www.gyjsxy.nev.cn)
“瞧我这样子,就不再往里走了。你们自己进去吧!”阿笨说着,缓缓停下车,把车上的音乐也拧小了些。
“谢谢阿笨叔叔——”四个坐车的小客人异口同声地说。白鹭第一个打开车门,脚还没迈下去呢,马上又缩回来了。
其它还没开车门的女孩子愣了下神。
“怎么了,白鹭?”依依第一个发问。
“你看这样子,下得了车吗?我一看到门卫那诡异的样子,就害怕。唔唔,要是他告诉我爸,一切全完了。”白鹭先是嘻嘻笑笑,很快就又哭丧着脸,小声嘀咕着,“得想个什么法子混进去才好。”“不会不会,”阿笨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大大咧咧地安慰她,“你爸是副市长,借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啊!”还用得了借那么多吗?这个阿笨,还真的不笨。这简单的一句话,把依依她们逗笑了,把全身的污泥忘到了九霄云外。白鹭更是扑地一声,连唾沫星子也喷到了紫燕脸上。
“老妖精,作死啊,弄我一脸腥臭。”紫燕下意识地抹了把脸,把白鹭惹得笑声更响了。
“不好意思——”白鹭故意拖着长腔,“又动着我的小妖精了。”“好啦啦,别瞎闹了,还是想个法子回到家才是正经。”黄鹂刚止住笑,就板起面孔。
“我先下。”依依不再理会她们的笑闹,自报奋勇,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
“当当当当——”白鹭她们学着戏剧中的小丑调腔与走相,跟在依依后面,木偶似地排成一行,列队走进别墅区。
门卫自然认出了白鹭,并没有阻止她们,只是冲她们嘿嘿笑。
“叔叔好!”刚扔下这三个字,白鹭不再理会依依她们,飞也似地拐进了那条花园小径。依依她们也不示弱,紧紧跟在后面。
白家的大门敞开着,白鹭妈妈正在院里做着什么,见冷不丁闯进四个小泥人,先是一怔,继而捂着嘴嘿嘿直笑。
“这大雨天的,到哪儿玩泥巴去了?”白鹭并不回答妈妈的问话,只是说:“妈,还不准备的好吃的去,把我们都饿死了。”“好好好,看你们这群小天使,弄得跟个泥猴似的,快先去把衣服换下来。”四人躲进白鹭的房间,把弄脏的衣服堆到一起,全部换上白鹭的衣裙。白鹭的衣服可真多耶,挑来挑去都挑花眼了,摆了一长溜,就像开时装发布会似的。每个挑了一件最可心的穿在身上,在穿衣镜前扭来摆去的,甚至还怪模怪样地迈起了猫步。
四个人从不同的方位仰躺到白鹭的大床上,头正好在床中心顶到了一起。
“白鹭,你家好阔气嗳。”紫燕羡慕地说。
“白鹭爸爸是副市长嘛。”依依不以为意,这种事她见得多啦,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黄鹂一声不吭,此刻的她,说不出是种啥滋味,大概是五味杂陈吧,想想自己那破败的家,都羞于带同学到家里玩呢。
“待会,我带你们到花园玩玩。”白鹭倒不曾想到别人的心事,面对着同学的夸赞,不无自豪地说,“那花园可大着呢。”“抵得过妲己姐姐的鹿台和绛仙姐姐的黛眉宫吗?”紫燕一翻白眼,故意戏弄她。
“切,又胡说了。市府再大,怎么跟王宫比。”依依把胳膊伸过头顶,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却又出乎意料地捂住紫燕的嘴巴,可马上被紫燕挡开了。
“那是,王宫再好,也还是败了呢。”一直没说话的黄鹂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白鹭马上意识到了黄鹂话里有些不对味儿,就知道她心里一定发酸了,赶紧岔开话题:“真的好饿了呢。老妈子怎么还没把饭弄好?”她猛地翻起身,“你们先躺会,我瞧瞧去。”“哇,咱要是有这样的老爹就好了。”白鹭走出卧室,紫燕还在叹羡。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总能引出人的不快来。
“腐败啊!”黄鹂长叹一声,也学着白鹭的样子,长长伸了个懒腰,嘴里还“腐败腐败”地咕哝着,简直是在怨天怨地怨神仙了。
“有什么法子呢。历来如此。”依依倒不觉得什么,掉转身子,搂住她俩,“既然改变不了,又何必操那心去呢?不如,咱们今天就好好吃大户得了。”“吃大户?这话不错,”黄鹂脸上绽开了难得的笑容,“好像以前斗恶霸的时候,就用这词呢。”“也算差不离了吧!”依依宽慰她,“咱们四姐妹不是有福同享的吗?将来的命运还不定会怎么样呢。就像妲己姐姐和绛仙、宝儿她们,都没个一定呢。风水轮流转,明年到我家,咱们就瞧好吧!”“也只有这样想了,”黄鹂还是把嘴撅得老长,“有什么法子呢,像我,从生下来的那天起,这命就是卑贱的。”“可是,绛仙姐姐说了,黄鹂比宝儿还漂亮呢。这就是资本呀!现在大学生找工作,没个漂亮的脸蛋还不成呢。而且啊,现在的成功男士都到大学征婚了,那唯一的条件就是:漂亮。黄鹂姐姐正符合这个条件。”紫燕笑嘻嘻地滚在依依和黄鹂中间,没意识到一只手正伸向她的胳肢窝。
“小浪妮子,看你还说不说。”紫燕尖叫着,从依依身上翻过去,黄鹂还不饶她,也爬到依依身上。
“你们两个坏啊,拿我当战场了。”正嬉闹着,白鹭推门闯进来。
“走走走,老妈子把饭弄好了。”三人这才停住了笑闹,找好了拖鞋,踢踢踏踏下楼去了。
白鹭妈妈小坐了一会,怕影响她们的兴致,也出去了。临走时留下一句话,“还需要什么,喊保姆一声就得了。”依依她们如得大赦,立马狼吞虎咽起来。
拍拍鼓胀的肚子,原来,饿不不舒服,吃多了同样也难受哇。
不过,难受归难受,还是抵不住困倦的侵袭。杯盘仍狼籍,她们又争先恐后地抢上楼,堆到白鹭的床上。
“好挤哟,我还是到地毯上吧!”依依说着,一下子歪在了地毯上,张开双臂,平躺下来,那姿势,看一眼就舒服极了。
“还是地毯稳当些。”黄鹂说着,也从床上滚到地下。跟着,白鹭也跳下床,歪在黄鹂身边。
“哇,太美了。这么大的床呀,就我一个人。不管你们的,美美地睡一觉再说。”紫燕把自己摆成一个无法再扩张的大字,不一会,就听到微微的鼾声了。
“这浪妮子,睡得倒也快,是不是梦到了迷楼中的那大床了啊?”黄鹂骂着,也连着打了几个哈欠,跟着就不再言声了。
白鹭那边也没了动静。依依想,自己很快也就会睡着的。可是,明明是倦极了,可瞌睡却有意跟自己作对似的,光顾一下就又倏然离去。
不过,她还是很快睡过去了。不,并没有睡去,而是继续行进在路上,不过,已不再有泥泞。但却是暗夜里,好在天空一片晴朗,那星星便也似一粒粒的银珠,镶钳在幽暗之中。
她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了。是的,这个场景,居然如此熟悉。可是,这又会是哪儿呢?
第二章天使入梦
是了,这里就是她们相约要去的扬州城了。怎么会不是呢?
因为,依依清楚地记得,知道她们要去扬州玩,白副市长特别向扬州方面通了气,扬州旅游局专门找了一位最出色的导游小姐来陪伴她们整个行程,她们的家长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倒是她们提出的要求让给她们带队的沙大姐姐差点笑掉了大牙。
“吴绛仙?袁宝儿?那是几时几代的人啊?哈,有趣,一千多年前的人,又怎么能找到她们呢?”可是,四人坚执不信,不久前还跟她们在一起的呢,才几天的功夫,难道她们会飞了不成?
“沙姐姐,我们说的可是真的。绛仙姐姐和宝儿才跟我们分别不多日子呢,而且,就约好了要我们来扬州找她们玩儿的。难道这会还有假?”紫燕信誓旦旦地说着,又指指依依:“不信你问她。”沙姐姐疑惑地看向依依。依依并没说话,只是略略点点头。
沙姐姐虽不信,也不好辩驳。有时候,越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事,越发是真的呢。
“那,我也只能尽力找一找看了。”不管费多大的劲,查遍了扬州的户籍,也没有找到与绛仙和宝儿相近的人物。她们也只好泄气了。好在,没了宝儿和绛仙的陪伴,她们一样可是吃到美味的西施鲜贝和西施舌。
对西施,那个春秋时的美人,她们有着更多的向往。特别是她们四人被封为学校四大美女之后,就更想一探究竟了。那个传说中的古代四大美女之一,据说就在此地活动过呢。既然咱们是四大美女,为什么不去寻寻古代四大美女的真迹呢?依依只能这么自我安慰:别忘了,人家,比咱可出名得多。
“沙姐姐,西施当年的姑苏城一定距这里很远吧?”“怎么说呢,应该不算太远,不过是在苏州呢。如果妹妹们喜欢,我当然可以陪你们去啊!”沙姐姐虽有些为难,但在全力照顾好这四个女孩子的明令指示下,也不得不屈就这一次了。
仿佛,没有了吴绛仙,没有了袁宝儿,瘦西湖和二十四桥在依依她们心中早已黯然失色。是啊,学校的四大美女,对古代四大美女,有自己独特的偏爱也在情理之中。她们没有去苏州城,而是直接去了余杭山。沙姐姐告诉她们说:“这是夫差当年兵败的地方,这里有着更多的历史韵味。寻找西施的真迹,从这里开始是最好不过的了。因为,是西施的智慧,带来了越国的大捷。也正如此,西施在后人的心目中,不只是美女,而是一爱国志士,是'女人祸水'的反证。”“可也正好证实了'女人祸水'这四个字啊!”白鹭胆子大一些,不依不饶地回敬,到把这导游说得一愣。
“哦,说来听听。”“如果不是祸水,又怎么会有夫差的余杭山兵败以至最后丧国呢?”不能不说白鹭的这番话蛮有些道理的。是的哩,当要把一个漂亮女人当作亡国的祸水的时候,正是另一个胜利国的甘酪。想来也有些奇怪,如果历史上真的有这么一个西施,翻遍所有的史书,也没有关于她的哪怕是只言片语。可是,为什么西施会给人留下这样一种形象而正史反而不载呢?反倒是她的传说,比许许多多正史中的人物都更风光,当然也会流传的更久。至于为什么后人只从正面来颂扬她,可能也是因为历史中的红颜祸水太多的缘故吧!不过,细一想想,白鹭说的又何尝有错?而且,恰恰是红颜祸水最有力的明证。但,后人的津津乐道中,谁都不敢或者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一问题。那么,真正的西施又是什么样的人呢?这个,沙姐姐也说不清了。
其实,依依她们也无意探究得更多,只是有些好奇就是了。自打上届同学把她们封为四大美女,她就有种特别的想法,不能枉了这美女的名号,得瞧瞧人家古代那四大美女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她们的想法是不是有什么独到之处。即使今天不能完全如愿,能从中悟出些什么,也是好的。
这么想着,脚步也不觉放松了下来。别看在她们眼里,这里有着丰厚的历史底蕴,可在游客眼里,这里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山而已。也正是因为这缘故,登山途中几乎碰不到什么人。这样玩起来倒更自在些。
“依依姐,歇一会吧,可把我给累死了。”阳光刚刚洒到身上,紫燕已经像热地里的狗儿,只顾得上伸着舌头呵气了。
看到她疲惫不堪的样子,白鹭有意打趣她:“我记得,那次在操场转圈的时候,也蛮有水准的呀!怎么现在反不成了呢?”紫燕一听就是白鹭在嘲弄她,气呼呼地把背包扯下来,挂到白鹭肩上,冷哼一声。
“就你,最坏啦。欺负了人,还来说俏皮话儿。”“我哪有啊?”白鹭倒也不急不恼,依旧嘻嘻哈哈的,“我可是最想照顾你的了。可是,转圈那事儿,都是自己个的事,没人能帮得上啊?”这下紫燕可真急了,指着白鹭的鼻子大叫起来。
“白鹭,我可告诉你,这可不是在学校,小心我怎么整你。”白鹭还是第一次见紫燕急成这样子,连醉卧又一村的时候也没这样啊!赶紧收敛了笑容,腆着脸,“好紫燕妹妹,算我没说还不成吗?好啦,我也累了,咱们休息一会。”到也不是命令,而是依依和黄鹂也一样累得够戗,见白鹭这么说,也就停下步子,就在那块平缓些的石级上坐下来。
太阳越升越高了,阳光打在身上微微感到有些热。她们就又挪动到背阴的地方。
沙姐姐见几个女孩子吵吵闹闹的,到也感到有趣。只是,这个时候,也就不再说什么了。现在,一旦闲下来,便又指着隐约露出的一座小山头说:“看见了吗?就是云彩刚刚飘过去的那个山头。当年,勾践就是把夫差逼到那个地方,四面合围。夫差带着他的亲信冲杀了好多次,均没有成功。最后,他和余下的二十四壮士一同自刎了。”依依她们不觉唏嘘。最喜欢在古书堆里翻腾的紫燕还是提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沙姐姐,我看记载中说,那个时候,夫差的兵力还是远大过勾践的,怎么就会那么块就败了呢?”沙姐姐把目光收回来,盯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她没有想到,这么点个小毛孩子,肚子里油水居然还不少。
“其实想想勾践的复仇计划就什么都清楚了。他筹备了十年,而夫差却一无所知,光忙活着与晋国争霸去了,所以也就忽视了这个丧家狗的存在。也就是在公元前四百八十二年,夫差与诸侯会盟黄池。勾践就趁夫差不在的机会,与吴国内部的奸佞里应外合,顺利拿下了吴都。等到夫差得到信急着回救,已经晚了。而且,本来就所带不多的兵马,被勾践早已预谋好的军队堵截在路上。准确地说,就是围逼在余杭山附近。所有的退路都没有了,只好退到山下,结果更是死路一条。”紫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那我明白了,勾践原来是包藏祸心的小人。”她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把沙姐姐她们都逗笑了。
“你这么看待历史上的人,倒也有趣。”沙姐姐喜爱的眼光看紫燕,“你倒是给了我不少启发。”这时的依依,又想起了她所熟悉的《霸王别姬》,那个凛然正气的项羽,不也一样败在那个流氓无赖手里吗?成都王侯败者寇,世人大概只看结果,没心在去在意历史的本真了。
这么想着,心里也就希望,但愿,这不只是一次普通的旅游,而是而从中探究出一些什么秘密。这不,她们已经到了余杭山了嘛。莫非,几千年前的那个夫差,真的就是在这里自刎的吗?
唔唔,山明水秀的,能以魂魄与之为伍也蛮不错耶。
第三章苎罗山上
坐着说了一会子话,体力也慢慢恢复些了。紫燕抿抿喝过纯净水后嘴角的余水,抢着把背包抡到肩上。
“山顶已经不远啦,走喽!”她故意摆出一副企鹅的走相,把沙姐姐她们逗得直乐。
“这个紫燕,没想到还是一枚开心果呢。”沙姐姐口里赞着,拎起另一个背包。
“沙姐姐,我来吧!”还没等沙姐姐背到肩上,依依早抢过来,待沙姐姐回过神,依依连带子都系好了。
虽说气温慢慢在升高,但林子也越来越浓密,倒也并不觉得太热。更何况,转过几个弯之后,风倒比先前大了些,这也给她们送来了一些清爽。更重要的,是眼见得山顶在望,即使足下有些迟滞,那劲头儿却是更足了。
拐过一道探出的山石,来到一片相对空旷的所在。除了碧绿的野草之外,就是翩翩起舞的蝴蝶和欢快地嬉戏着的鸟儿们了。
“哇,真的好清凉哎。”紫燕振臂一呼,差点把被包弄掉地下。
“哇噻,真的好爽呢。”如果换在平时,白鹭早就讥笑紫燕一番了,可现在,真的有着与她一样的心情,也禁不住振臂欢呼起来。
而黄鹂,看着草地上欢蹦乱跳的鸟儿,也真的想雀跃了。
“真新鲜的空气,我要晕喽。”说着话,竟然不管不顾地打一个滑,平顺地仰躺在草地上。
白鹭和紫燕见状,也不再慨叹,蹭到黄鹂身边,并排着躺下,沐浴着明丽温煦的阳光。
三个人谁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享受着。
“依依姐,快来呀!”眯了一会,紫燕张开眼,见依依愣愣的,腾地坐起身,扯着嗓子喊。
依依不知啥时候已经走出一块了,她的思绪被一阵飕飕的声音打断。她有些奇怪,明明听到呼呼的声音呀,怎么听都不像是风声。
然而再侧耳倾听,似乎又什么动静也没有。她放缓脚步,回头示意白鹭她们也不再言声,向着山路拐角处的另一块平地望去。
呵,她不觉笑了起来,分明是两个女孩子,手舞足蹈的。依依走近了些,初看倒也没什么,可总觉得那舞动的剑影里,一道道寒光直逼自己,再一瞧那周围的树叶,都似在簌簌地抖动。依依看得痴了,根本没有理会紫燕在喊什么。她讶异地看着仿佛流动的树叶,暗自诧异:这是怎么回事呢?
白鹭她们也围过来,一个个噤声不言,看得呆了。只见那两个女孩子舞了一会,终于停歇下来,才看清,这哪里是什么舞蹈,手里还各自握着一把明晃晃的片刀。
呵,好玩,没想到这密林深处,竟有如此奇观。依依她们仿佛一下子忘了这次到这里来的目的了,兴奋地跑过去。
那两个女孩子,一个小圆脸,嘴角挂着甜甜的笑靥,那个鹅蛋脸的更瘦长些,同样甜美地笑着。不过,很明显地,两个小脸蛋上都沁满了米粒大的汗珠。
“依依姐姐,你们来啦!”那个鹅蛋脸的女孩子还大口喘着气,一边冲她们笑,一边迎接久候了的贵宾似的,微微做了个揖。
“什么什么,你叫我什么?”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依依诧异的了。自己这是到外地来了耶,怎么会有人认识自己?而且也并不认识会武功的女孩子呀,可那个女孩子就明明这么亲热地叫着自己。
“难道,你不是依依姐姐?”那个圆脸蛋的女孩子见依依的神态,倒觉有些意外的样子了。
“我当然是依依啊!可是,小妹妹,我并不认识你们呀!”“我也不认识呀,所以才会这么问。”鹅蛋脸一边补充一边擦着脸上的汗。
“那你们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师父说的呗。师父说你们今天就会来的。”圆脸蛋跟着说。
越说越离谱了。这是什么神仙啊,居然还能预知古往今来之事不成?不过,这的确又是事实啊!
“你们师父是谁?”依依没有想更多,只是好奇地问。
“师父的名字是可以乱说的吗?”鹅蛋脸呵呵笑了,有些天真,又有些调皮。“好在,我们师父也没有好大的架子。我们叫她师父她倒不开心呢,就让我们叫她青青姐姐。等你们见了她啊,也这么叫好了。”“啊嗬,对了,这三位姐姐一定就是白鹭、黄鹂和紫燕吧?”圆脸蛋又开口了。
这下把白鹭她们弄得也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对了,”见四人疑惑,鹅蛋脸又发话了,“我叫思越,她叫思齐。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好姐妹。你们以后就叫我们妹妹就是了。”看这两个也不过就十二三岁却又无拘无束的女孩子,依依她们从心里笑了,似乎其他的已经并不再重要。
“思越妹妹和思齐妹妹就是这余杭山的吗?”依依她们找块干净些的大石头坐下来,随便说着话。
“余杭山?”这下倒把思越、思齐姐妹说愣了,眼睛都瞪得溜圆。“这哪里有什么余杭山?这里是苎萝山啊!”苎萝山?这又奇了,明明是沙姐姐带自己来余杭山的,可是,怎么会到苎萝山来了呢?哦,对了,沙姐姐呢?
依依腾地从石头上弹起来,倒把白鹭她们弄得一愣。
是啊,只顾往山上走了,哪里还有沙姐姐的影子?
“沙姐姐呢?”依依四下打量一番,又把目光扫向白鹭她们。
还没等白鹭她们回话,思越倒是奇怪地歪过头,“这里哪有什么沙姐姐啊?”“就是扬州旅游局的沙姐姐呀!”“依依姐姐说笑话了吧?这里还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这名字呢!”依依自己也糊涂了。莫非,姐妹四人明明就是随沙姐姐来这里的呀!莫非,闹了半天,都是做梦不成?即使是梦,也切切实实地有过沙姐姐呀!不然,怎么会到了这里来了呢?
依依扭过头,看白鹭她们若无其事的样子,更是急得眼里出火。
“你们三个,知不知道沙姐姐去哪了呀?”三人先是板着脸一言不发,还是紫燕忍不住扑哧笑出来。
“还沙姐姐呢。不是你让沙姐姐先回宾馆的吗?说我们自己玩得自在。这下倒好,人家回去了,你倒又要问了。”这下依依可真糊涂了。这是哪有的事?看看紫燕,倒也并不是在撒谎。不管怎么,只要沙姐姐没事就好了。反正,姐妹四个在一起,一样可以相互照应的。
心里的紧张一过,便又记起刚才思齐、思越说过的话,便又转向思齐、思越姐妹。
“思越、思齐,是你们师父要你们在这里等我们的吗?”依依问。
“是啊,师父说,你们今天一定会来的。”思越说。
“那你们师父不成神仙了吗?”“比神仙要厉害多着呢!”思齐自豪地大声说。
“那你们师父呢?”“放羊去了。”思齐快速的回答把白鹭她们逗笑了。
原来是放羊的师父啊?这样的事,她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过。
“你们的剑术也是她教的吗?”“当然,不然,怎么会是师父呢?”思越语气坚定。
“想来也是,可是,依依还是不明白,师父怎么会放羊去呢?”“这个简单啊!要生活呗。”思齐说的,倒也是天经地义。舞剑毕竟不能代替生活。
“那,你们师父什么时候能回来?”“这可说不准,也许一天,也许几天不回来。不过,师父走前都交待过了,你们就放心在这里住下吧!”住下?我晕。明明是来游玩的嘛。这下倒好,遇到绑票的了。
“可是,我们只是来玩上一两天就走的啊!”“这个容易,我就跟妹妹带你们玩。呵,没有谁比我们更了解这里的了。”思越的话,倒让依依无法对答了。
第四章临时公主
“依依姐,看,妹妹这剑也蛮有些意思的。”正在沉思着的依依听见紫燕大呼小叫起来。
依依抬起头,见白鹭和黄鹂也正围着紫燕,在把玩着思齐和思越用过的剑。
依依走近前。这确是两把奇异的剑,倒不是因为剑锋的钝厚,而是那剑柄,是两个大同小异的羊角模样。
还没等依依接过剑,思齐笑眯眯地发话了。
“不懂了吧?呵呵,这可是师父特地央人制作的呢。其实啊,这是一对雌雄宝剑,用得就是山羊的造型。我想大概师父也是为了纪念这段放羊的日子吧!”思齐说着,又看向思越,思越只是抿嘴不语。
看来,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特殊的秘密了。不过,看思越默不做声的样子,似是不可告人,依依也就不好再问。
思越仿佛看出了她们的心思。
“依依姐姐,都快中午了,你们一定饿了吧?不如,我先弄两个菜,咱们吃了再去转转。”这话可问到依依她们心里去了。走了这半天,肚肚都咕咕叫了呢。可是,又怎么能让这两个妹妹破费呢。
“不用了,思齐、思越,我们都带现成的呢。不如咱们几个就在这露天里野餐,倒也别具风味。”“这怎么成?虽说这里条件简陋些,弄两个菜还是不成问题的。不信,一会让妹妹给你们露两手。”思齐说着,向思越挤挤眼,“就把娘最喜欢吃个那个整出来,让几个姐姐也开开眼。”“姐姐又耍我了,”小思越嘴里虽表示着不满,但还是欢蹦乱跳地采取行动了。
依依不觉四处打量了一下,就这么一个破地方,连锅灶都没有,怎么弄菜啊。还弄两个?切!就看你玩什么花样吧!
不一会,依依还是大吃了一惊,菜倒是只有两个,巧得是正是她们在扬州府吃过的西施鲜贝和西施舌。
这下不光依依傻眼了,连白鹭她们也目瞪口呆。这两个小妮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呢?为什么这两个扬州府的名吃,也弄得这么地道呢。
思越对这些却是视而不见,劝着这些姐姐把两个菜全吃光。
“这是我娘最爱吃的菜呢。师父说了,你们来,一定要你们先尝尝这个。”跟扬州吃的那个味儿颇有些不同,不过,一样蛮好吃嗳。
“你娘?”依依边吃边抬头看着思越。
“是啊!”“你娘怎么不跟你们在一块儿?”“那怎么成啊?她是王后,母仪天下呢。”思越自豪地抢着说。
“王后?”依依一愣,停下了筷子。
“是啊。”思越越说越得意,连小鼻头都翘起来了。“你们是不是都叫她西施?”西施?俺的娘嗳,不就是那个四大美女之首嘛。这……这是跑哪来了啊?活见鬼了吧?
不过,依依她们非但没有害怕,反正兴趣更浓了。呵,不是自己见鬼了,一定是追风爷爷捣的鬼。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来,甚至连想一下都觉得是罪过。
“那你爹爹……”思越笑得眼泪鼻涕都出来了,连思齐向她使眼色也浑然不觉。
“娘是王后,爹爹自然是王上了。莫非我是野种不成?”思越俏皮地扮了个鬼脸,咯咯地笑个不休。
思越这样天真的笑声反把依依弄得很尴尬。可是,自己明明不是这样想的嘛,可是,听上去意思又就是如此。呵呵,连她自己都想笑了。既然母亲是西施,那个王上,也就是夫差喽。那可是个不争气的国君啊,还是不要再问下去了吧!
“那么思齐呢?”这时小思齐也凑近前,头歪向一边,若有心事似地。“我娘叫郑旦,娘说她在夫椒山做神仙呢。”“郑旦?”依依更是吃惊不小,莫非就是那个因妒成恨,因恨成仇,继而因复仇不得而一命呜呼的郑旦不成?
看来,在小孩子眼里,神仙是最令人仰慕的。依依虽心里想着,却没有把话说出口。白鹭她们也笑了,既因思齐的可爱,又因这次奇特的相遇。
“唔唔,什么时候我也能学到你们这样的剑术就好了。”吃完了饭,依依抚弄着那把镂刻着山羊形状的宝剑,出自真心地说。
“这个容易了。师父说了,只要你们喜欢,就把无影剑术传给你们,那可是最强大的剑术呢。师父说,学会了那剑术,一定会天下无敌的。”“真的?”依依和白鹭她们喜出望外。
“这个还能有假?”小思越说着,飕地抽出自己的剑。这是不是宝剑依依她们也看不出,不过,在这光影里,透着青凛凛的寒气。
“我的这把是魂剑,姐姐那把叫离剑。师父说了,只有这两把剑并用,才能显示出其无敌的威力。”思越说到这儿,故作神秘地问:“你们知道这两把剑是谁打造的吗?”这个,依依她们怎么会知道呢,也就只有摇头的份了。
“这可是当代铸剑大师薛烛的不传之剑。我的这把跟姐姐的那把正好是雌雄剑。另有四把分别是青、白、朱、玄,师父一直珍藏在身边,只待与之相配的人出现。呵,现在我明白了,师父一定就是等你们的。”依依她们可是越听越糊涂了。这是哪跟哪呀!可是,美味吃了,人家又这么热情,而且,又是这么具有诱惑力的事,怎么可能拒绝呢。呵,人家师父留给谁还不一定呢,自己就自作多情起来了。
更令依依她们吃惊的是,拐过一道枯松倒挂的岩石,出现了一座高大的古式建筑。哇,简直是皇宫里才会有的宫殿嘛。果然,进入里面,跟过去游玩过的皇宫没什么两样。那么,这两个小妮子,吃饭的时候干么不在这里呢?或许,她们也另有自己的想法吧!而且,不光住的是宫殿,穿得还是宫服。呜呜,依依她们换上思越、思齐给她们翻出来的衣服穿在身上,不像公主也似宫女了。反正,不伦不类,好别扭,却又好新奇哟!
该不是演戏吧!依依她们好半天也没缓过神来。这样子出去,不万人空巷,争睹自己的芳容才怪。哇啊啊啊啊,思越在说什么?思越的一句话才让依依她们如醍醐灌顶。
“穿上这样的衣服才像话。要是穿着你们那些衣服出门,不被人当妖精了才怪。”闹了半天,自己成妖精了啊!就因为穿着连衣裙、高跟鞋?我晕。
可是只能入乡随俗了。
穿哪件都觉得别扭,可穿在思越、思齐身上,怎么就造化出一对天然的妙儿呢?唔唔,对了,人家可是西施和郑旦的女儿,那基础势力就比咱雄厚啊!
试探了好几次,才敢走出门来。除了树上啁啾的鸟儿,翩飞的蝴蝶,就是些叫不上名字的虫儿们了,又何必羞答答地呢?
终于,依依她们也学着电影里公主们迈步的样子跨出去了。
心里这么一想,马上也就找到了公主独有的感觉,自然也就高视阔步,视若无物了。
是啊,还有比公主更高贵的吗?
第五章若耶溪畔
看着四个人换上宫中的装束,思越和思齐不觉格格笑起来。在这个地方,除了她们两人和自己的师父之外,很少见到其他人的影子,更不用说如此靓丽的女孩子了。
然而,这些宫服好像就是专为她们准备的,四人穿在身上,说不出有多么贴身,可依依总觉得有说不出的别扭。呵呵,真是奇怪了,看电视里那些穿着宫装的女孩子,还羡慕得直流哈啦子,恨不得马上也穿上一试呢。可是,当真轮到自己了,却又有种怪怪的感觉。
“姐姐们,快走啊!”看依依她们扭扭捏捏的样子,把她们远远地抛在身后的思齐停下脚步,禁不住大喊大叫起来。
呜呜,不是自己不想走,是根本走不快嘛。这破宫服,哪里是人穿的啊!当然也不是因为不合体了,总觉得就跟在舞台上走猫步似的,根本就拉不开架子嘛。
可还是于不觉中顺着另一条山路来到山脚下。没想到,这山的背后,还藏着这样一条清澈的小溪。
“哇,这么清凉的溪水嗳。”在这炎热的夏日里,这溪水冲击到山石上,哗哗地,也似在笑,也就难怪紫燕跟发现了新大陆似地惊讶不已了。
“这就是若耶溪呀!”思越歪过小脑袋,看着兴奋的满脸通红的紫燕,“听我娘说,她也就我这么大的时候,家里可穷了。一家人就靠姥爷打柴来勉强度日,还有就是姥娘也帮人洗洗衣服什么的。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我娘也常来这里,帮姥娘做些活。不知为什么,后来就进到宫里去了。”依依可早就听说过“沉鱼落雁”的故事,那沉鱼,便是指的西施了。莫非,那个让鱼儿也羞惭的美貌女子竟是在这里浣纱的吗?
往前走不过几步,脚已经触到溪水了。紫燕干脆脱下鞋子,拎在手里,把脚伸进凉冰冰的水里。
“姐姐们,真的好舒服嗳,快来试试。”依依她们看了思越和思齐两眼,没见出她们有什么反应,也就脱下鞋来,扔到一边,索性提起宽大宫服的下摆,至到溪水没了膝盖才停下来。
岸上的思越和思齐更是格格笑个不了。
“姐姐们真好玩,连我们都想下去了。”是思齐。
“是啊,思齐姐姐,咱们也下去吧!”是思越恳求的声音。
“不成啊,青青姐姐要骂的。”“青青姐姐又不在这里的呀!”“这个我当然知道。”“她又没专门说过,又怎么知道不让我们下去?”思越说的也不无道理,当然最主要的,是看姐姐那喜欢的样子,让她再也耐不住了。
“可是,不能因为青青姐不在这里,就不听她的话了呀?每次,青青姐姐走的时候,都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我们少到这些地方来,我想也是因为怕咱们会不小心失足落水的缘故吧!”思齐嘴里这么说着,还是情不自禁地甩掉了鞋子。见姐姐都行动了,思越更是耐不住了,后来居上,首先把小脚伸到水里。
清凉的溪水,醉了女孩子们的心。
“思越,看到那个台子了吗?”思齐指着溪流对岸一块略微凸起的高台。“我娘说,她就是在那儿跟你娘成了最好的姐妹。”说出这句话,思齐又觉得有些不对味儿,嘿嘿地笑了起来,“思越,我说的没错吧?”思越也笑了,“她们那些事,我还是听姥姥说的呢,娘很少提这些的。”“我娘也是呢。”思齐把小嘴一撅老高,“不知为什么,我娘老不跟我说她小时候的事。”“可能是爹不让她们说的吧?”“或许是,谁知道呢?”听到两个小孩子像小鸟似的叽叽喳喳个不了,依依她们不觉停下手中的动作,站在那里好奇地听。
待到思齐和思越意识到依依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们的时候,小脸不觉红起来了。
看着这一对姊妹花,依依脑子里更多地闪过关于西施和郑旦的故事。她有些怀疑,这两个小不点,难道真是这两大美人的女儿?她们又为什么会放这么小的孩子到这种地方来呢?莫非,想让她们体验一下自己小时的生活?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却不知沿溪边不知走了多远。她们只顾玩儿,早把这些忘到九霄云外了。水面上少不了飘摇的水草,被溪水洗得碧绿,采一缕下来,抓在手里像绸缎一样,滑滑地。偶尔还会看到鱼儿在跳跃,可是等她们的小手一伸出来,鱼儿又早跑得不见了影儿。而当她们立起身,鱼儿便又露出小脑袋勾搭她们。鱼儿们仿佛早就意识到,那些纤纤玉手根本抓不到自己,所以也就可以放心大胆尽情地戏弄她们了。
当然,这也会给女孩子带来太多的欢乐。依依她们没有想到,原来是打算登山的,却感受到了这份难得的清幽,却又是意外之喜。
溪水终于离开大山,不知流向哪儿去了,问思齐和思越,她们也说不清。于是,她们不敢再走下去了。而且,也确实累坏了,就在溪边密密的草地上躺了下来。
阳光洒在身上,却因为清溪上的微风减弱了它们的热力,因此,女孩子们就躺在这里,看幽幽白云从蓝天飘过。真是大自然奇美的景观啊,这些,在嘈杂的大都市里,又怎么能享受得到呢?
“姐姐,该回去了吧?不然,青青姐姐要等急了。”思越终于还有是有些担心,禁不住把眼光投向思齐。
“我敢说,青青姐姐一定不会回来的。”思齐口里虽这么说着,还是站起身,摘掉拈到身上的草屑,“不过,等赶回去,天确实不早了呢呢。依依姐姐,你说呢?”到了人家的地盘上,依依当然也不会有更好的主意了。虽然从心底里来讲,恨不得一辈子就躺在这儿,可是不成啊!何况,她心里还有无数的谜团需要思越和思齐的师父解开呢!
她们又沿着若耶溪往回返,这时的阳光,已经开始淡下去了,很快,西天只留下一抹淡淡的红晕。她们又不觉暗自庆幸,幸好回来的早一些,要是迷恋在那里不起来,怕天黑也赶不回去呢。到那时,伸手不见五指了,还要再登山,找不找得到路不说,怕怕哟!
还好,到了这个地方,思越和思齐已经很熟悉了。用不了多久,就到了她们练剑的地方。不过,越是离住的地方近了,她们的心也越发收得紧了。那个青青姐姐是不错,可是,一做出师父的样子,就板着冰冷而又铁青的脸,巴不得把人要吃掉似的,令人心惊胆颤。她们真想不明白,娘怎么会把自己送到这儿来呢?何况,自己是吴王的女儿,吴国那么大,为什么送到越国的地盘上来。虽说越国已经成了吴的附属地,可还是不太平静。
小孩子家也想不了太多,她们当然不想吃太多的苦,可想到青青姐姐剑玩得那么好,就又舍不得离开了。
一阵杀伐之声伴着叮叮当当的兵刃撞击之声让她们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在如此清幽之地,怎么会有这样的声音?何况,这是父王下令被封作禁地的地方?
但事实令她们不得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七八个青衣汉子正舞动着长剑跟一个窈窕女子厮杀成一团。
“师父——”思齐、思越禁不住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几个青衣汉子阵法不乱,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向这方向瞟过来。
第六章越女阿青
见师父被困,思齐、思越速掣离、魂二剑在手,把两个青衣汉子引到这边来。眼见得思齐、思越慢慢抵敌不住,突听得一个来历的声音暴喝而起:“无知狂徒,休要伤了公主。”先是一个青衣汉子闻言一愣,停住了手,另几个汉子见状也握刀后退几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女子眼中射出一道威严的强光。
那个先住手的汉子扯下蒙在头上的面罩,面无表情地对那女子说道:“阿青姑娘,真是不好意思。我是奉吴王之命,来请两位公主回家去的。”“哼,”那个被称作阿青的年轻女子冷冷一笑,“有这么请人的吗?”另一个汉子快步上前,双手一拱:“吴王不知姑娘功夫如何,怕教坏了小女。现在看来,吴王该放心了。小人佩服姑娘的剑法,并恳请青青姑娘,这种剑术,除了两位公主,再莫传与外人。”他略微顿了一下,把声音放低了些,“吴王的心你该是明白的。”没等阿青姑娘发话,那先前说话的青衣汉子又双拳一抱:“告辞。”话音刚落,人已到了十几丈开外。
还没等依依她们回过神来,几个青衣汉子全都消失在密林里,不见了影儿。
“师父,到底出了什么事?”思齐、思越一并跪下,“徒儿没有保护好师父,任师父责罚。”“这也怨不得你们,到是你们的父王让我领教了一回吴国的剑术。想必他们这次来,也是你们父王有意的安排,怨不得你们。起来吧!”这个时候,阿青才看到依依她们似的,疑惑地看向思齐、思越。
“这四位姑娘是……”“她们就是师父交待的那四位啊?师父难道忘了?”嘴快的思越抢先说了出来。
那窈窕女子手一挥,手中的青铜剑蹭地插到岩石缝隙里,发出嗡嗡的回响。
“没想到你们还真能找到这里,”阿青快步上前,先是打量了一会,然后把她们拢在一起,“那就好。有你们在,思齐和思越也就不再寂寞了。”“啊,这个……”依依不知该怎么称呼好了,也学着思齐和思越的称呼,“青青姐姐,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又怎么知道我们会留下来呢?”“奇怪吗?呵呵,慢慢你们就知道了。”阿青并不直接回答,而那答案似乎又很明确。这更让依依她们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本来还以为,两位小公主的师父一定是个长须道人或是青面大汉,没想到竟是十七八岁的弱小女子,依依她们好久都怀疑这是不是是真的。
“师父不是一样可以陪两位公主的吗?而且,听青青姐姐的意思,到是吴王亲自交待给你的呢。”阿青笑了,笑得放松自然,“我哪里会有那么多时间?还有二百只羊我等我放呢。”听阿青这话,倒是羊比公主还重要了。
“青青姐姐,你是公主的师父啊,难道,吴王会缺少你什么吗?为什么非得放羊不成?”紫燕总是能找出一些依依她们想问而又问不出来的问题。
“这个我也说不上,可就是喜欢这样。”话语里似是有些不想告人的东西,依依她们也不好再问。
令依依她们奇怪的是,并没有看见她们做饭呀,可是,只要肚肚叫了,就会有美味可口的食物端上来。当然哟,每次都少不了思齐和思越招待过她们的她们称作西施鲜贝和西施舌的东东。
疑问归疑问,她们也不再提这提那的,反正,身为公主,自有些过人的地方。可是,这里并不见其他的人,可是饭菜愣时按时冒出来,这已不单单是不是好奇的问题了。
青衣汉子虽然走了好些时,依依的心仍然未沉静下来。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国君主,竟把自己这么幼小的女儿交给一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女孩子,难道就不怕她们会有什么闪失?
夜色笼罩了苎萝山,也覆盖了这座梦幻般的宫殿。
“齐儿、越儿,今晚你们两个到侧房去,我得跟你这几个姐姐挤一挤,也好说些话。”其实用不着更多解释的,在思齐和思越心里,师父的话,就是圣旨。
即使是白天,殿里也一定黑漆漆的,更不用说现在是黑夜了。但是,寝宫的窗子却透着微微的光,躺在那儿,姊妹们的面孔都还能分得清楚。
依依奇怪,莫非,大殿的外面,另有月光不成?
这个,依依当然没有问出来。这一天,见到的稀奇事本来就够多的了,要问,一时哪里问得完?
在笑闹了一阵之后,倒是阿青先讲述了关于自己的故事,而这些故事,更给这个年纪轻轻体态柔弱的阿青更罩上了一层神秘的光环。
原来,阿青的父母也是山下一户普通的村民,父亲朴实憨厚,母亲勤劳善良。可是,邻村的一个无赖在一个月黑之夜趁父亲不在家,强暴了漂亮的阿青母亲。父亲得知此事,再也忍不住了,杀死了那个恶徒,结果父亲被下了大牢。为了赎出父亲,母亲不得已走上了卖身生涯,却依然没有使父亲脱离险境。
恰好,越大夫范蠡巡游至此,见到了落难中的母女二人,问明了情况,没几天,父亲就从狱中释放出来。可是,母亲无脸再见父亲,见丈夫已安然脱离危险,便坠崖自杀了。看着母亲那已不成形的身体,幼小的阿青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阿青的父亲为报范蠡之恩,把唯一的女儿阿青送给范蠡做了使女,很快,阿青也喜欢上了文质彬彬的越国大夫。
令阿青高兴的是,那个年轻的范蠡也一样喜欢自己。因为阿青自小就喜欢玩枪弄棒,范蠡就将她弄到宫中,找了越国当时最有名的剑师教她学习剑术。没过多久,阿青受不了宫中的束缚,还是回到了老家,帮父亲侍弄庄稼。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那天,阿青正和爹爹在地里劳作,一个形貌怪异的老者站在她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开始阿青还有些奇怪,渐渐地也被那人奇伟的相貌所吸引,鬼使神差地随他进了一处丛林。后来的阿青自己也说不清当时会有那么大的胆子,可那一刻的阿青却如失了魂魄一般,什么也顾不上了。
这时,太阳刚刚坠入西山,只留下红彤彤的余韵。就在满身霞光中,那人传授给了她一套奇异的剑法,说那是无敌于天下的不传之秘。
既然是不传之秘,却为什么又传给自己,阿青至今也弄不明白,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苦修,再加上悟性极好,她竟将那套剑运用自如。
那时,吴有干将,越有欧冶子,均善铸剑。听说欧冶子铸名剑八,越王得其五,楚王得其三。越亡,湛卢、鱼肠二剑落入吴王手中,其他三剑竟不知所终。
欧冶子死后,将他的手艺传给了风胡子和薛烛。恰巧薛烛与阿青同乡,在她的再三肯求下,薛烛终于答应为其铸剑。如今她及徒儿所持之剑,均出自薛烛之手,不过,都还算不上名剑,却也是天下少有的了。
阿青讲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起身到一个壁龛里摸索了一阵,不一会,四把明晃晃的利刃摆在了依依她们面前。
“说不出为什么,在看到你们的第一眼,我就有一个强烈的愿望,那就是将我的剑术能传授给你们。不知你们愿不愿意?”“好啊!太好喽!”紫燕第一个欢呼起来。
“那好,这四把剑就归你们。对女孩子而言,没件防身的东西,可以免遭坏人的侵害。”
第七章郑旦娘娘
依依她们接过剑,恋恋不舍地把玩着。
“青青姐姐,你不是越人吗?怎么会做了吴王女儿的师父呢?他们怎么又把两个公主放心地交给你?”白鹭边抚弄着剑,边把把心里最大的谜团问了出来,而这,也正是依依她们所想的。
“一般人应该想不通,其实有时我自己想想也觉得好笑。”听了白鹭的话,阿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愁云,嘴角逸出一丝苦涩的微笑,“有时闲下来,我也会问自己,我爱越国吗?我爱吴国吗?还真说不上。现在,越人的日子不好过,可是,勾践当国的时候,越国的百姓不也是在苦难之中的吗?我知道自己是越国人,应该爱越国才是。可是,我的母亲,就是被越人强暴了,那些再次使她肉体受到侵害的也依然是越人。其实,对百姓而言,什么国家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样的人来掌管这个国家,让平民过上安定的生活。”依依她们似懂非懂,但还是凝神屏息以听。
“那个机会很偶然,我结识了思齐的母亲。也就是那次,我才知道,一个女人,竟然可以漂亮到如此完美无缺的地步。重要的还不在这里。那时我的剑术还不够精,放羊的路上,竟被几个残败的越国兵士缠住了。我心里那个切齿呀!战场上不中用,都到这地步了,还有心思欺负女孩子。火气一来,我干掉了那几个越兵。本以为这样就算过去了,可走不多时,又有几个青衣人把我给围住了,看那装束,像是吴人。我无奈下只好拔剑跟全们死拼,最后眼看支撑不住了。正在紧急关头,就听呛啷啷一阵异响,几个青衣人手里的刀全划着弧线飞上了半空。不光那几个青衣人呆了,我也呆呆地立在那里。因为,我的眼里出现了一顶轿子,轿子里走出来的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貌女子。
“几个青衣汉子见了那女子,竟齐齐地跪下了,口里直叫'娘娘饶命'不迭,我才知道,这人原来就是吴王宠爱的郑旦,那个被越王送进吴宫的绝色女子。
“开始,我还以为她是因为同是越国人才救了我,结果,当她拉着我的手攀谈了一阵子之后,才明白了她的用意。原来,她也深通剑术,并说,看到了我的剑法,勾起了她的一些心事。
“她也并没有说是什么心事,毕竟,时间不允许说太多的话。而且,她是王后,我只不过是一平民女子。她走后,我虽有些不舍,可是,很快也就过去了。
“就在我将要把这事淡忘了的一年后,还是那顶轿子,挡住了我的去路。这次走下来的,不只是一个高贵的女子,还有两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两个女孩子已经到了近前,直直地向我跪了下来,口里直叫'师父'.”这下真是晕了。不知该不该叫她们站起来。这时,那妇人走过来,我才看出,原来,这正是一年前见过的那个郑旦。不过,这时她好像消瘦了些,不过,更见其妩媚了。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有些不知所措。
“郑旦倒先笑了:'还记得我们一年前的约定吗?'”'一年前?'我一时懵了,经过她的提醒,我才隐约记起,说要送两个女儿随我学习剑法。那时,我还以为她只是玩话而已。试想,哪有人敢随意把高贵的公主送给我这样的人的呢?没想到,时隔多日,她竟真把两个女儿送来了。待说明了情况,我才知道,思齐才是她的女儿,而那个略小些的思越,竟是西施的。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更不明白为什么西施也会把女儿送到这里来。但显然,也是经西施同意了的。那好,既然人家送来了,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不过,我还是嗫嚅着道:'这是吴王的两个千金,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越女,你们相信我不会加害她们吗?'”郑旦笑了,反问我:'我相信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这个国家。我,难道不也是越人吗?'“这下把我给噎住了,只好把她们接回了家。没过多少时日,苎萝山上就出现了这个奇怪的宫殿。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异样啊,可是,你们已经看到了,这里一应俱全,而且,每顿饭都会按要求送来,就是见不到人的影儿。”这也正是依依她们最感疑惑的,看来,连阿青也蒙在鼓里呢。
“那么,青青姐姐,你真心地教这两位公主剑术吗?”黄鹂翻了下身子,朝阿青靠近了些。
“这个当然啊!人家信任我,我就得给她相应的回报。更重要的,我喜欢这两个女孩子。两个在宫中生活了十年的女孩子,居然看不出一丝娇生惯养,就更让我对她们多了份敬佩。”“所以,她们也会才会叫你青青姐姐是吗?”紫燕脑子里全是这些奇怪的想法。
阿青莞尔一笑。“是啊,我喜欢这叫法。有这两个小妹妹陪伴,我觉得开心多了。”唔唔,心中还有太多想问的东东呢,可是,这个晚上,怕是说到天亮也说不完啦。
“天不早了。好好歇休吧。你们累了一天,早该困了。而且,明天我还要放羊去呢。”又是放羊,这又是一个新鲜话题不是?可是,她们谁也没有问,因为确实太困了,即使不困,也不能影响了这个带着梦幻色彩的阿青。
山中的曙光来得早,不知不觉,阳光已经透过窗子洒在她们身上了。更令依依她们惊讶不已的是,待到睁开眼,身边早没了阿青。她透过窗子往外一看,空地上,阿青、思齐、思越正灵巧地腾挪翻越着,在晨光里,像三只灵巧的小燕子舞动着轻灵的身子。
“懒虫,快起床。早读时间到了。”依依突然放大了声音。
白鹭、黄鹂、紫燕猛地翻过身,揉揉惺忪的睡眼。
“你个臭依依,鬼叫魂啊!才几点啊?”紫燕第一个表示抗议,但白鹭她们并没有理她的抗议,因为,她们的目光早被依依手指的方向吸引住了。
紫燕也把小脸挤过来,视线很快也定格了。
那两个舞动的小身子,真的是两个还是小屁孩的公主吗?
可是,不是她们又是谁,这是毫无疑问的,自然没有谁提出质疑。“可是、可是”……每个人心里有太多的“可是”,又怎么是“可是”两个字就表达得尽的呢?
“哇,真漂亮。”没有怀疑,却发出了相同的赞叹声。
不过,她们并不懂剑术啊,所以,也就只觉得漂亮就是了。
“呶,好玩,咱也学学去。”“是啊,青青姐姐不是说要教我们的吗?”“还给我们准备了四把宝剑嗳,而且,还有那么好听的名字。”……
“依依姐,你怎么不说话?”嘁嚓了半天,紫燕很快意识到有点不对味儿。
“妹妹们,这怕又是一段艰难的旅程吧!”“好玩,那才好玩呢。”黄鹂不以为意。
“你们真的不怕?”“当然不怕。”“好,从明天起,咱们也跟着思齐和思越一块练剑。”“可是,阿青姐姐真的会同意吗?”紫燕有些不放心。
“切,没听依依姐说过吗?阿青姐早就答应了的呢。”黄鹂跟着顶回去。
紫燕白她一眼,没再吱声。
第八章密林深处
看着别人龙飞凤舞的,放在自己手里玩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不过,小小的公主都能做得到,自己就不能克服一些吗?而且,阿青姐姐从三岁开始学剑,才弄到这一身功夫,要想有副好身手,不流点汗是不成的。
不过,哇啊啊啊啊,苦啊!这柄看上去不起眼的东西,怎么摆弄都不称手,可把依依她们给气晕了。
好在,这也是一种乐趣不是?她们只能这么宽慰自己。再加上,几个女孩子在一起,说着,笑着,闹着,不知不觉中,也就把本事学上身了。
可是,几天下来,依依她们四个人手提大砍刀,也抵不上赤手空拳的小思越。看来,真功夫,可不是玩出来的。
还好,这样的时光过的充实,依依她们根本就忘了她们是做什么来的啦。再加上,此处幽美的自然风光,正应了这些女孩子平和的心态,练剑之余,还可以到若耶溪戏水,甚至坐在浣花台上,感受一下西施浣纱的滋味。
“依依姐,西施真的就是在这里浣纱的吗?”紫燕的好奇心总是多得不可胜数。
“这个哪能有假。”还没等依依发话,白鹭先打断她,“如果是时代久远呢,也许就说不上了。这不,她们女儿还在这里吗?她当然没必要编这样的故事呀!”“就是呢,”黄鹂用手抚着浣纱台一角磨出的凹槽,心有所感地说:“想来这美人少时也不容易呢。人这一辈子还真的难说。”见黄鹂如此这般抒情的样子,依依不觉笑起来。
“那是因为她是西施啊!换成别人也早就湮没无闻了。”这话说得也是。先不管这里是不是真的就是西施浣纱的地方,仅这清清的溪水,也确实够陶醉一番的了。
当然她们这几天更热心自己的剑术,要说没长进也不现实,但要达到思齐和思越的水准,也绝非一日之功。
时光不知不觉在指缝里溜走了。这天早上,阿青放羊去了,几个女孩子练了一会子剑,躺在松软的草地上呼吸着大山里的新鲜空气。几个青衣汉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们面前。
“侍卫杨卓见过公主。”一个相貌英挺的青衣汉子走近前,恭顺地向她们作了下揖。
“杨将军,你怎么到这儿来了?”思齐腾地坐起身。显然,她对来人并不陌生,但还是有些意外,眼睛瞪得圆圆地。
“公主,娘娘想你们,想带你们回宫一下。”杨卓嘴角逸出一丝不容易察觉的微笑,“而且,娘娘吩咐过,要公主马上起身。”“哦,”思越略一沉吟,扫了思齐一眼,“其实我们也非常想念娘娘。只不过,师父外出,不知什么时候回来。没有她发话,我们也不敢擅自离开。”杨将军面现难色,“娘娘特别叮嘱,要快去快回。不如,留下几句话也是一样的。”“那不成,”思齐头一仰,直视着杨卓,“那不是对为师太不尊重了吗?正好你们鞍马劳顿,也借着这个机会休息一下,没准一觉醒来,师父也就回来了。”杨将军找不出更合适的理由,把手一挥,三乘轿子一溜排在了岩石旁边,而那些轿夫,就扔抓着轿柄,好像马上就要起程似的。
“父王和娘娘还好吗?”毕竟是只有十二三岁的女孩子,思齐和思越提到父王和娘娘,眼角的泪也跟着出来了。
“一切安好,望公主放心。”“那么,杨将军,你带他们先到偏殿歇息一下吧!”思越见他们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又加了一句。
杨将军一挥手,十几个汉子才放开手,消失在一个小偏门前。思齐朝思越挤挤眼睛,“妹妹,咱们回还是不回?”“当然要回的啊?况且,我也想父王和娘娘了呢。不过,”思越抬眼看了看依依她们一眼,“让他们答应咱们一个条件。”思齐一下子就猜到了思越的心思,因为她也正这么想呢。
“带依依姐姐她们一块回去,是吗?”“太对了。思齐姐姐,你真聪明。”“呵,明明这就是你想的嘛!”姊妹二个斗来斗去,跟着又一块欢笑起来,倒把杨将军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二人的话,依依她们也听了个大概。其实,她们也好想跟这两个小屁孩在一起呢。只是,她们是要回王宫啊,那是她们的家。自己呢,只是十四五岁普通的女孩子而已。还有啊,听说,国王多是大色狼嗳。要是……不敢再想下去了。那人,可是思齐和思越的爹呢。
日已西斜,仍不见阿青的影子,杨将军他有点耐不住了。这天一黑下来,想走都走不了了。
“公主,你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你师父没准今天不回来了呢。如果再这样等下去,怕是你父王和娘娘要焦心了。我还看是……”“不成。”思齐斩钉截铁地说,“娘说了,在这儿,一切都得听师父的。”“可是……”正在杨将军焦躁万分的时候,阿青满头大汗地返回来了。见到来人的阵势和装束,也就明白了大概。
“思齐、思越,娘娘想你们了,是吗?”“是啊!”思齐、思越同声回答。
“那就听从杨将军的安排吧!”“师父,你都知道啦?”思越调皮地看着阿青,露出灿烂的笑容。
“你说呢?”思越反不知说什么了。
“杨将军,吃过饭了吗?”阿青转向杨将军。
“公主刚刚安排我们吃过了。”大概是因为阿青是两位小公主的师父的缘故,杨将军对阿青也同样尊重。
“那就随你们的安排吧!”阿青的声音异常平静。
这句话留下了很大的余地。显然,天色已不早,住一晚显然更合适;但君命在身,或许又可以不按常理出牌。
“那就趁凉快就出发吧?!”杨将军似是征询,语气里已没有回旋的余地。其实他说的没错,在这炎炎的夏日里,趁夜色出行,未始不是一着妙招。
“这四位小公主呢?”杨将军跟依依她们聊了这半天,也已不再陌生,故而说话也半开玩笑地。
依依她们不好回答,望向思齐和思越。
“这个还用说吗?”思越一甩胳膊,命令似地说:“当然是一块回去。我们已经是师兄弟,更是好姐妹,跟我们没什么不同的。”思越一口气说这么多,把思齐也逗笑了。
“去就一块去嘛,杨将军还看不出你的心思来?”思齐故意逗她。
“切,明明是你这么想的嘛!”她们没有乘坐轿子,而是随着杨将军他们步行下去。杨将军也不好相强,只得紧随思齐和思越身后。
“这么近干么?”思越不开心了,回头瞪了杨将军一眼。
“属下有责任保障公主的安全。”杨将军倒也不卑不亢,理直气壮地说。
“不用说了。本公主在这里三年,都没出过什么岔子,还在这一时不成?”思齐故意迈着方步,缓缓地迈着方步故意磨磨蹭蹭往下挪。
山脚下,两辆装备精良的马车早已静候在哪儿了。
六个女孩子不愿意分开,竟然挤在一个车厢里。在嘻嘻哈哈的笑闹声中,车子在颠簸中上路了。
夜幕低垂,什么都看不见了。清脆的马铃声在空旷的田野里显得凄清、苍凉。
女孩子们终于还是熬不过,一个个沉沉地睡过去了。她们心里非常放松,因为思齐说,杨将军是吴国第一剑客,没有人能抵挡得过她。还有,思齐和思越的离、魂剑还搂在怀里。那冷飕飕的刀锋,让她们每个晚上都睡得踏踏实实,这个特别的夜晚也不例外。
依依她们虽心有所虑,毕竟也还是抵御不住瞌睡的诱惑,很快进入到朦胧状态中去了。不过,依依在完全进入梦乡之前,还依稀听得紫燕在说:“离魂二剑,天下无敌。”“这个臭妮子,梦里也不老实。”心里骂着,却也一歪头,睡过去了。
毕竟只有十多岁的女孩子,她们根本就没有想过,在她们离开后,撇下阿青一个人,在那座孤寂的大山里究竟会发生些什么。
第九章迷途少女
车子行了一夜,次晨到达了一家客栈。客栈位于一山麓旁,但见荒草萋萋,杳无人烟,只有客栈旁几个零星的人影晃动。兵士们都有些累了,哪里还管得了许多,纷纷躲到客房的草席子上打起呼来了。而杨卓就不能不有所警觉。毕竟,对他而言,这是一次特殊的使命,如若稍有差池,不光自己这条小命没了,一门老小都不得安生。待到把思齐她们安顿好,他又走到客栈外面四下里打量一番,确认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才约略放了些心。不过,他并没有休息,而是坐在客堂大厅里,慢慢喝着茶,观察着另几个客商模样的大汉赤着膀子在那儿哟五喝六地吃酒。
其实,这位年轻的将军还有另一重私心,就是常在西施身边,也被这位绝世无双的美貌女人弄得心旌摇荡。而且,她的那个女儿,也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其实,很长一段时间,他也随郑旦到了夫椒山,只是不知为什么,郑旦突然换下了他。他心里虽有些不快,也不好说什么。在他眼里那更是一个极具个性的女子,而且,说实在话,郑旦的才貌并不在西施之下,她的女儿思齐,简直就是一个郑旦的翻版。只是,她不像西施那样随和,在吴宫,她是一个极具神秘神色的人物。这么些年,她一个人孤居山上,除了特殊的日子,很少跟吴王会面。
可是,这些,也只能埋在心里,他也相信,跟他有着相同心思的人并不在少数。虽然如此,他还是不敢有丝毫觊觎之心,他想,能够守在这些女人们身边,就是一生最大的幸福了。
他觉得是自己这身武功给了自己这样的机会,所以,每次娘娘出行,才会有自己护驾。而今,离开了姑苏,来执行的似乎是一项更重要的任务。是啊,在每个母亲眼里,孩子永远是高过一切的。
他不敢有一丝松懈,一直守在思齐、思越身边,倒是思齐、思越有些不自在起来了。
“杨将军,辛苦了一个晚上,你也歇息去吧!”思齐不知什么时候竟站在了自己身边。她虽比思越只大几个月,说话的语气上完全像个小大人了。
“公主,我不累。”“让你休息,其实是为了下一路程的安全呀!”思齐的话不能说没理,杨将军这才不得不四处打探了一下,叮嘱了思齐几句,才走进客房。
思齐赶紧打开客房的门,向思越招招手儿。这下没人管束,思齐和思越才真像出笼的鸟儿。是啊,三年来,大多时间就在娘老家的那座山上,真把她们给憋坏了,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呢?
当然,她们也自恃武功,胆子未免也就大了些。何况,正是因为人少的缘故,景色便少了些人为的破坏,就更有着天然之趣。
两人玩了一会,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思越说:“姐姐,不如,咱们看看依依她们睡了没有。如果没有,不如一块去玩儿呀!”这话正中思齐下怀。二人来到依依她们的房间,见她们正嘀嘀咕咕地说话儿呢。思齐把意思跟她们一说,个个蹦得骡儿似的,撒着欢地冲出客栈。
尽管是夏日,毕竟还是早上,草尖上还带着细微的露珠呢。采着漫山遍野的鲜花,听着鸟儿快乐的啁啾,不知不觉已接近晌午,肚子也跟着咕咕叫起来了,她们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儿。
她们自己也并不觉得害怕,倒是担心杨将军她们找不上自己会着急呢。可是现在,已经根本找不到来时的路,只能看着太阳来辨别大致的方向。
直到腿跑酸,天色也渐渐暗下来了,她们才微微有了些恐惧。不管怎么说,自己还只是些女孩子呀!再加上天下又不太平,要是出现了劫色的坏人,那可真要完蛋了。
为了使空气不再沉闷,依依她们故意说着笑话儿,但这时,连平时最觉得开心的笑话儿,也有些酸涩的味道了。终于,紫燕还是熬不住了。
“依依姐姐,我们可该怎么办呢?”每当这个时候的依依,总是觉得自己就是最有主心骨的大姐姐。是啊,若在平时,她们只是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而已,而紧要关头,她们都是把自己当大姐姐的。可是,在这荒山野地里,“姐姐”二字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不过,也并不是一点作用没有,总可以安定一下人心吧!
“思齐、思越,你们怕吗?”依依故作镇定地笑问两个最小的丫头。
“不怕。”二人异口同声地说。
“那不就结了。连两个小妹妹都不怕,我们怕什么呢?”依依面含微笑看着紫燕,也像是在给自己鼓劲,“首先,没人的地方,无须怕人。至于些小动物,又有哪一个能抵挡得了妹妹的离、魂剑呢?更何况,我们学剑也有些时日了,没准弄个野猪什么的出来,大显一下身手呢。”她们说着话,准备登上一座高岗,以便观察一下地形。恰在这时,忽听得一阵刷啦啦的响动。六个女孩子的心都绷紧了。
莫非,真的有野猪不成?
野猪到是没有,不过,那声响却是越来越近了。依依示意她们趴在草棵里,即使不用叮嘱,她们也大气不敢出。但是,目光却不约而同的瞄向一个方向。
夕阳拉下一道长长地、晃动着的影子,从她们头顶急速地划过,还没等她们明白过怎么回事,一条细长的黑影从她们不远处一掠而过,很快消失在丛林里。看那形态,当然是人,可是,为什么又要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呢?
而且,思齐、思越以自己练功几年的心得,知道这人轻功不弱,不然也不会在草上如此飞行。
轻功?是啊!这下提醒了思齐。明明师父教了自己轻功,还在这里笨手笨脚地跟个柴夫似的,一步步朝前挪呢?可是,看看依依她们,却又傻眼了。这些大姐姐们,到了这时,可不跟傻妞似的?
到是思越的主意不错。在思齐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思越说的是:“姐姐,不如你一个人在前面探路,凡你走过的地方,树上都留下一条刀痕,顺着这条刀痕,我们也就可以找到姐姐了。”看来也只好如此了。思齐把她的想法告诉了依依她们,然后施展轻功,在林子里穿行起来,一会就不见了影儿。
隐隐地,思齐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环绕,定下神来,分明是喊自己和思越的名字。她的心狂跳起来,终于,她找到要找的人了。其实,这个时候,她早就失去了找谁的意识,反正自己熟悉就比什么都好。
不过,事情恰如所愿,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并且不止一个人的声音。
没准是杨将军,一定是他们找来了。她早已把姐妹分别时告诉思越她们的话忘到了九霄云外,只顾顺着叫喊的声音跑去。
天暗下来了,她的声音也传了出去。
“杨将军,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自己的声音也在耳边回荡着,她这才意识到什么地方不对味儿了。呜呀呀,只顾跑,忘了要做标记的事了。
不过,这时的她,已经不敢再挪动身子,她怕一不小心再把自己给弄丢了。
她急得眼泪都要涌出来了,直到扑到杨将军的怀里,她才呜呜咽咽地哭出来。
“杨将军,我把思越她们弄丢了。这可怎么办呢?”杨将军一时也束手无策。他知道,如果这个时候分头去找,找到的希望有多少不说,要想把人再聚集起来,那可真不容易了。
第十章客栈遭劫
杨将军不愧是见过大阵仗的,他神色不慌,将亲卫集合起来,口气坚决地说:“我们这次行动责任重大。失了小公主,所有的人都会没命。咱们只能分头去找。我带思齐高处点火为号,天黑前赶不回来,就往放火处聚集。”大山完全被夜色吞没了,星星在这暗夜里却更清澈透亮。
搜寻的人马陆续返回了,仍未见到思越她们的影子,杨将军捶胸顿足,不知如何是好了。
完了,这下可真的完了。他捶着自己的脑袋,期望能敲出什么良策。其他人也默默看着他,一句话也不敢说。
就在所有的人都绝望之际,思齐却仿佛听到了飘忽的喊声。
没错,是思越,没有谁比她更熟悉这声音的了。
她惊喜地告诉杨将军:“杨将军,我找到思越了。”正垂头蹲在那儿的杨将军腾地弹起身。
“在哪儿?在哪儿?”思齐扑嗤一乐,“在我的心灵感应里。”晕菜,都什么时候了啊,还开这种国际玩笑。连思齐也被自己弄笑了。但是这种笑,并没有感染杨将军和他的亲随,所有人都愁眉苦脸的。
杨将军更是一筹莫展,对思齐的玩笑话,也只是苦涩地跟着一笑而已。换成别人,在这种情况下开这种玩笑,他早就暴跳如雷了。可她是公主啊,自己的小命还悬在她手里呢。
其实思齐说的并没有错,心灵感应有时比什么都准确。
因为,就在思齐的话落地不久,就已经听到思越的声音了。那声音带着哭腔,更夹杂着惊喜。
“思齐姐姐,你坏啊!”所有的士兵都又惊又喜,思齐在惊喜之外,还多了一愣。
“你个臭思越,干么不弄丢了呢?”“我就知道你这么想。”思越眼泪还没干呢,就嬉笑着冲过来,手中的刀被火把映得透着隐隐的红光。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令人更为吃惊的是,思齐非但没有躲闪,还冲着刀锋迎了上去。
就听咔嚓一声,依依她们吓得闭上了眼睛。待她们睁开眼来,却见思齐和思越正抱在一起,她们身边一棵碗口粗的树被齐齐斩断,那树梢还在簌簌抖动着,跟着噗地歪倒在另一棵树身上。
“好剑法。”是杨将军的赞叹声。
什么跟什么嘛,依依想,明明要吓死人了嘛,还弄这些玄虚的东东。
不过,姊妹们又找到一起了,也算是大吉大利吧!
更是松了口气的是杨将军和那些侍卫们。他们不敢言疲劳了,四五个兵士提刀找野味去了,别的可以不管,总得管管肚子才是呀!还别说,跑了这大半天,现在才觉得饿了,而且饿得厉害。
不一会就肉香四溢了,辛苦了一天的六姐妹也顾不了许多,一边在明火上烘烤,一边狼吞虎咽地忙活着鲜美的野味。
“姐姐们,味道怎么样?”小思越边撕着一条兔腿,边笑嘻嘻地望向依依她们。
依依嘴还没到出来呢,白鹭抢先发话了。
“不错,真的不错。”白鹭吞下一大口肉,“真没想到,野餐的感觉这么爽。呵,等咱们有机会,再到山里去玩,弄些野味来吃。”“就是啊!”黄鹂接着白鹭的话,“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新鲜的东西呢。倒是沾了思齐和思越妹妹的光啦。迷了路,反到尝了鲜。”是实情,又像玩笑,几个女孩子都欢笑起来。
杨将军可没这雅兴,他见吃得差不多了,命随从熄掉余火,寻找着返回的路径。在一个熟悉这一带地形的兵士的带领下,终于找到了那家客栈。不过,让他们大为吃惊的是,那客栈早已人去屋空,连他们带来的车辆马匹也不见了,只有两具跟他们装束相似的尸体横在那里。不用说,他们遭了强人的洗劫了。
可是,杨将军有些纳闷,事情有些蹊跷哩。他命几个兵士轮流值夜,其他的人先歇息下再说。
第二一早,他们收拾了行装准备上路。但在这荒山野岭之中,没有代步的工具,也就只好委屈自己的两条腿了。这下可苦了依依她们四个,昨天已经跑的酸酸的,如今还要再赶路,这可哪儿成啊!可是,蹲在这儿也不是法儿呀。
好在,行了大约半个时辰,来到一个小小的村落,村里也不过百十户人家。村头一个六七十岁的老者,正在给马喂饲料,见小道上来了几个青布汉子,竟慌慌张张扔下筛子躲了起来。
思齐见事有异,忙扯了下杨卓的衣襟:“杨将军,这里怕是发生过什么事。人家一看你们这装束,自然也就怕了。不如我去看看,人家总不会怕我一个女孩子的。”杨将军见她说得有理,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同时把手中的青钢宝剑握得紧紧地。
“我跟姐姐一块去。”思越没等别人应允,就已经随在姐姐后面。
不一会,依依她们看见,思齐和思越正跟从草房里出来的一位老太太正说着什么。跟着,思齐转过身,向这边招了招手。
杨将军带着依依她们四人走过去,见刚刚跑掉了老大爷也从门里出来了。便打个问讯:“老大爷,惊忧你了。”那老者似乎仍心有余悸,牙齿不住打颤。倒是那老太太还有些胆量,解释说:“老头子是被这阵仗吓坏了呢。”接着就说了前不久遭到一群抢劫的人殴打的事。还好,看到这些女孩子,胆气总算壮了些。
这下,杨将军才说明来意,并掏出随身携带的银两塞给了老婆婆。那老大爷这才不言不语转身走了。没多大功夫,牵了一匹枣红马过来。
思齐拍了拍那马,口里说着,“虽瘦弱些,但总还可以用。”说着,拉过依依和紫燕,“来,姐姐,坐上。”那边,杨将军早把白鹭和黄鹂抱到了老大爷刚才喂养的那匹马上。
“这,这怎么行?”马上的四个人同时嚷嚷,倒是把思越嚷嚷急了。
“就咱们这走法,什么时候才到哇。他们都有轻功在身的,也就你们最累了。”这下依依她们倒没话可说了。可是,还是更是突突乱跳了。长这么大,哪里骑过这么瘦的马啊!唔唔,也就在幼儿园里骑过木马了。
四个人骑在两匹马上,哇啦哇啦地叫着,把牵着马缰的思齐和思越逗得格格直笑。
“四个小姐姐啊,今天也见识一下吧!”思齐逗趣地说。
“是啊,等到了长洲苑,还得跟姐姐们狩猎去呢,不会骑马怎么成?”思越向她们扮个鬼脸,但又把依依她们逗乐了。
看起来,这马也并不是太难骑的呀!嘎嘎,不一会,她们就在马上唱起歌来。
这是她们刚刚跟思齐和思越学会的歌,思齐和思越也不知不觉加入进来。
唱着唱着,身上便觉得热辣辣起来,看头顶上毒毒的太阳,无遮无拦地直往身上打,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啊!
可是有什么法子呢。好在,不远处又是一家客栈,一面黄色的小旗在客栈门前招摇着。毕竟,这里是一条宽敞的官道,杨将军知道,从这里向南,一个时辰之内根本找不到人家。看来,也只能在这地方歇息一下了。
先给马喂了些草料,店家送了些水过来,那些青衣汉子边擦着汗,边大口大口咕嘟咕嘟喝着水。
“店家,你这里有好马吗?”杨将军像是随口问了一下。
“有,有,店里备有上等的好马十几匹,专供往来客商换用。不过,这价钱……”杨将军手一摆,“这个好说。带我去看看。”不大一会,已有十几匹毛色均匀的白马被店家赶到了院子里。
第十一章谁是刺客
杨将军面露喜色,冲着思齐她们说,“有这些马,这个晚上就可以赶回去了。”跟着喊了一声,“店家,弄些酒肉来,我们吃了好上路。”“好嘞。”小二应了一声,钻到里间房里去了。
思越毕竟小孩子家,坐不住,拉了思齐一把,“姐姐,咱们到外面玩儿去。”思齐还扭扭捏捏的,口里还咕哝着:“丢了一次还不够,还想再丢一次啊?”依依见思越撅着小嘴不高兴的样子,忙牵过思越的手:“我也正想瞧稀奇去呢。走,我和妹妹一块去。”然后又向思齐说了句:“不用担心,我们去去就回来的。”说着话,二人已到了门外,抓过墙上挂着的两个大斗笠,扣在头上。左边不远处,波光粼粼的,像是一面池塘。思越玩水惯了的,便拉过依依直奔过去。
太阳虽毒,戴着斗笠戏水的她们却感到一丝凉意。湖水明澈见底,都能看见鱼儿在水底捉食的样子。依依奇怪,在这少人迹的地方,哪来的湖呢?
倒是思越小大人似的,“看这样子,这湖是天然形成的呢。那次,我和思齐姐姐去看郑旦娘娘,娘娘带我们到了夫椒山下,也有这样子一个湖呢。这样子的湖,水是最干净的啦,要是能洗个澡才爽呢。”依依也没弄明白思越说的好是哪方面的好,只是,跟这样的小妹妹在一起,还真长不少见识。看着思越玩得那么开心,依依也忘了刚刚还跟思齐说过的话,学着思越的样子,卷起裤角,在湖边跑起来。
跑累了,她们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在一块干净些的石头上坐下来喘息。二人不觉相视一笑,觉得爽心极了。
“依依姐,喜欢这样的地方吗?”“喜欢啊!”“我也喜欢呢。可是,娘总不让我到这种地方来,说是危险着呢。所以啊,我小时候就常到央我姐姐到郑旦娘娘那儿。娘娘可不像我娘,总领着我和思齐到水边玩,只是让我们小心些就是了。”一阵细密而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思越的话,她下意识地回过头,一匹枣红色的马在她们不远处急驰而过,眨眼间就不见了影子。
“汗血马?”依依不觉惊呼。
其实,依依也并不知道汗血马是什么样子的,连这名字,也只是在看武侠小说的时候听说过,也无缘亲眼见识一下。不过,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这个。可能,是因为那马速度太快又颜色似血的缘故吧!她真想细细地看一下,而且,这是多好的机会啊,可也只看到了一个影子而已。
不过,依依还是一下子由此想起了什么似的。
“思越,咱们该回去了,不然,思齐她们又找不到咱们,那可惨了。”思越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水边,往回返的时候才知道,她们居然走出了那么远。
思齐她们显然都等急了,远远地就看见她们站在了门口。
“思越,怎么搞的,不是说就一会吗?”思齐埋怨道。
“你们两个,吃一些吧!”杨将军见依依和思越大汗淋漓的样子,知道她们一定饿了。
“不啦,我们不饿。”思越像是赎罪似的,“赶紧上路吧!”不过,他们还是不敢打马狂奔,因为有四个骑马新手呢。
思齐跟依依乘一匹,四越跟紫燕乘一匹,另有两个兵士分别照顾着白鹭和黄鹂。
慢慢腾腾地走了一程,杨将军靠近思越乘坐的马匹,“思越,还行吧?”“没什么啦,就是闷得慌。要是能有匹汗血马就好了。”“汗血马?”杨将军微微一震,“你见过?”“是啊,我跟依依姐姐在湖边玩的时候,见一匹枣红色的马飞过去了。”杨将军脸上的笑容凝固了,自言自语地说了两个字:“坏了。”“什么坏了呀杨叔叔?”思越的耳朵也真够灵的。
“呃,啊,没什么,”杨将军像是竭力掩饰着什么,“思越想娘了吗?”“杨叔叔已经问过了呀?”思越故意调皮地冲他眨巴着眼。
“想郑旦娘娘了吗?”“唔唔,说真的。我更想郑旦娘娘了。”“为什么啊?”“我也说不出。”紫燕听她们一对一答,一句话也插不上。
暑气慢慢散尽,在淡红色的霞光里,可以隐约看见城堡的影子了。
“再过半个时辰,就到姑苏城了。”杨将军长长吁口气,可心里总还是有什么在敲打着自己。他在心里暗暗祷祝,“但愿什么事也不会发生。”“瞧,姐姐,已经看到我家了。”随着城堡越来越清晰,小思越不禁张开手喊起来。
和她的马匹并行的思齐倒没有那么开心,她只是咕哝了一句,“也不知我娘来了没有呢?”别人听了这话倒没什么,正巧灌进杨将军耳里,他不觉又一阵心疼。他不明白,郑旦娘娘为什么一个人躲到山里去。明明,王上是那么爱她。
一阵乒乒乓乓的兵刃相交之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顾不上想更多,仿佛把保护思齐她们的职责也抛到了脑后,打马急驰而去。
待到依依她们拐过墙角,就见惨淡的晚霞中,一青一白一黑三个影子你来我往,搅作一团。
还没等她们明白过怎么回事来,马背上的思齐和思越也同时翻身落马,“呀呀”地叫着冲了过去。但还没等到她近前,那黑影子只是一闪,就“倏”地不见了。跟着一道白光也跟着那黑影划过断墙。思齐见状,一个鹞子翻身越上墙头,只顾四下打量着,只听得见树叶簌簌作响,哪里还有人的影子?
依依她们完全被眼前的情景弄懵了。她们跳下马来,随在思越身后。
面前一辆敞蓬马车,车上端站着一位英俊挺拔的中年男子,他的旁边是一位衣饰华丽的高贵妇人,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正面带微笑地看着她们。
中年男子缓步下车,那妇人也走了下来。
思齐和思越扑过去,同时叫了声:“娘——”那妇人先是捧着思齐、思越的脸看了半晌,然后又把她俩紧紧地搂在怀里。
“噢,夷光,这下我可又要不满了。两个小家伙每次回来都是跟你和旦儿亲亲热热的,就像我不是她们的父亲似的。”那个被称作夷光的高贵女人这才松开思齐和思越,“喏,你们的老爹生气了呢。还不快上去拜见。”思齐思越像是同时犹豫了一下,还是扑到男子怀里,这才喊出一声:“爹——”中年汉子的眼里已经闪着泪花了,口里喃喃地说着,“思齐,思越,你们这一走就又是三个月,爹爹想你们哪。不过,这三年来,你们像是长大了许多,为爹的也很高兴。”说着,又转向那妇人,“夷光,你知道我最开心的事情是什么吗?”夷光笑而不语。
“你总是这样,明明知道我的意思,却偏偏不说出来。”这下夷光倒是开口了。
“既然大王知道夷光说什么,何必还要再问呢?”男子哈哈大笑起来。
“问得好。不过,夷光,这次,你未必猜得对。”“哦。”男子把思齐、思越搂得更紧了些。“当看到这两个孩子的时候,我才明白,我夫差这辈子,最开心的不是得到了你和旦儿,而是你们替我生了两个这么可爱的孩子。人老啦,可能更重视感情的缘故了吧?这些日子以来,我特别想念这两个孩子。而且,我也觉得,学剑三年,虽未必得剑之真髓,但用于防身,也已足够。我想,不如把孩子留下来……”“这……不是半途而废吗?”夷光露出讶异的表情。
第十二章回到姑苏
看到夷光不解的神态,夫差不觉微微笑道:“想我夫差在夫椒大破勾践的时候,想的就是报父仇。可真当雪耻之后,才慢慢悟出一个理儿,仇恨,永远没有完结的时候。现在我想的,就是要成霸业,把所有这些大大小小的诸侯形成一个整体,从此,再也没有战争,人民安居乐业。然后,了却我最终的心愿,那就是跟你和旦儿,还有咱们的孩子,躲到一个清静的地方安享晚年。”说到这儿,他抬头望了望明净的天空。“嗳,此愿如了,夫复何求?”“其实,我又何尝这样打打杀杀的?可是,不是每个人的想法都一样的,所以,要避免身受其辱,就得先自强自己。”夷光沉思着,轻轻地怨叹。“我们一样经历过战争,战争损伤了多少人的性命我们又不是不知。人活着,不需要什么流芳百世,只要能安安定定过一生就是好的了。”“正是此理。”夫差松开思齐和思越,拍起了巴掌。
“你瞧你,每次见到她们,都说个没完没了,好像他们刚刚刺杀的对象不是你似的。”夷光惨然一笑,那样惊心动魄的场面,却是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这下倒提醒了思齐和思越。
“爹,娘,刚刚是怎么回事?”思齐把夫差的夷光的手拉到一起。
“还不是有人想要你爹爹的命?要不是那白猿突现,你爹今天就不能活着见你们了。”“白猿?”思齐、思越同时吃了一惊,隐隐感觉到了些什么。
“是啊,”夷光倒没觉得有什么意外,“有想杀你爹的,自然就有想让你爹长命百岁的,不是吗?”“可,你说的是猿而不是人啊?”小思越大惑不解,眼珠对着夷光滴溜溜转。
“你以为那真的是猿吗?就像那个黑衣人一样,除了眼睛,我们什么也看不到。那不是一样的吗?”“大王,王后,”这时的杨将军终于插上话来了,“小人斗胆问一句:两位公主以前回家,大王都是在宫里接见,为何这次独独……”“哦,”这一句简单的问话倒提醒了夫差,他两眼直视着杨将军。“不是你派人来告诉我的吗?”杨将军心一收缩,马上明白了那汗血马的乘坐者绝非一般人物,恐怕,就与这次国王遇刺有关。不管怎么,找到那送信的侍卫,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噢,是这样,”杨将军稍一停顿,并没有马上说出真相,而是缓和了一下口气,轻松要搪塞了过去。“因在路上耽搁了些时,怕王上和王后等急了,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先派人禀报一声。”“这不就结了,不用再想那么多了。”夫差爽快地把手一挥,“回宫。”两字刚出口,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向依依她们缓步走来,然后对着思齐、思越:“这四个女孩子……”“这是我们刚刚结拜的好姐妹,她叫依依,她叫白鹭,她叫黄鹂,这个小不点呢,叫紫燕。”若是在平时,思越若是说出这样的话来,紫燕不跟她闹翻了才怪,但现在,只能听那张小巧嘴里随意吐什么了。而且,看到小思越的爹爹向自己走过来,心里还有些发慌。
“爹,她们也是听说姑苏城美伦美奂,所以想来瞧稀奇了。不知爹爹喜欢不喜欢她们来。”“喜欢,当然喜欢。”夫差开心地摸着思齐和思越的脸蛋,“恐怕最喜欢的还是你们俩吧?”说着,爽朗地大笑起来。
思齐和思越并不掩饰,而是一边一个摇着夫差的膀子,“爹爹,答应我们吧!”“我没有答应吗?”夫差故意逗弄着思齐、思越,“好好好,就听我的乖女儿的。”“谢谢爹爹!”思齐和思越分别亲了夫差的面颊,然后又偎到夷光的怀里。
“瞧你,这两个孩子,尽让你给宠坏了。”夷光带着笑,口里虽这么说,心里却是甜甜的。
“我有理由宠她们,也有条件宠她们。呵呵,夷光,你不知道,我见到她们就跟刚娶你的时候一样开心。”“去你的。”夷光扑哧一笑,“守着这么些女孩子,这种话也说得出来。”“那怎么说不出来?”夫差打断她,还是很快扫了依依她们一眼,“等孩子们大了,她们自会理解的。”说着话,车子已经启动了。
依依她们上了另一辆车子。四人女孩子一直不说话,她们不知道这次冒冒失失到这里来是福是祸。不过,就她们所知,夫差也是一个耽于声色的伙计。唔唔,她们默默祷告:千万,千万,这个色狼可千万别对自己起歹心啊!
穿过一座高大的门楼,就算进了姑苏城了。虽说暮色已经降临,但街道上并不缺少熙来攘往的人。或许,他们也知道今天小公主回来的消息了吧,人竟然越聚越多,有大约几十个小孩子一直跟着她们的车子闹闹嚷嚷,尾随她们直到王宫大门。
“这就是两个小公主嗳,比上次出落的更漂亮了。”“是啊,等再长大些,恐怕比她们的娘还更漂亮些呢。”“咦,这次又多出了四个公主来,这下更有看头了。”“瞧那四个羞羞怯怯的样子,并不比咱们的公主差多少嗳。”“不会又是从越国带回来的吧?是公主还是王上新纳的妃子还说不定呢。”唧唧喳喳的议论弄得依依她们心里颇不是滋味,只是一味板着脸。倒是紫燕这时反而放开了胆子,面带笑容不时向围观的人招着手儿。
不过,听着这些议论的同时,依依心里也还是纳闷,这个夫差,居然让这么多人接近他,也不怕再有刺客把他杀了不成?
正这么想着,突听一个熟悉的声音温和地对他们说:“公主们,到家了,快下车吧!”可不是怎么着,怎么进得王宫大门竟然都没意识到。再看看冲自己说话的人,正是那位陪伴了自己一路的杨将军。
思齐和思越马上撒了欢儿似的,满处跑来跑去,依依她们见这阵势,东瞅瞅西瞧瞧,竟然连步子也不知往哪迈了。
正在她们摸不着头脑之际,夷光含笑向她们走来。分别指着她们四个。
“你,依依;你,白鹭;你,黄鹂;你,紫燕。我说的对吗?”四个人面面相觑,不知这个女人为什么一会功夫不把自己了解的这么清楚。莫非……妲己姐姐是妖,漂亮的女孩子都是妖,这个西施,当然更是妖媚之首了。
“来到这里,不用拘束,就跟思齐、思越她们一样好吗?”夷光分别摸了一下她们的手,“来,见过王上,没什么好怕的。”刚接到她们的时候,当然是见过的,但也只是羞羞怯怯地看到模糊的影子而已。而现在,却是随着夷光来到夫差面前。在她们的印象中,这一定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没想到是一个如此英挺的男人,而且面带微笑,和蔼可亲,依依她们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喏,从今儿个起,你们四个也是这里的小公主啦,所有的一切都跟思齐、思越一样。”夫差发过话,并没有跟她们交谈许多,而是喊过思齐和思越,“几个姐姐刚到这里,你们不要光顾自己玩,要跟她们一起玩,知道吗?”“知道了,爹。”思齐和思越痛快地答应了,然后拉着她们向那片开着各色鲜艳花儿的月季花丛跑去。
第十三章美女夷光
看着孩子们渐渐消失的影子,夷光面露微笑,“没想到,你也这么喜欢逗孩子。”“哦,我以前不喜欢吗?”“可我在越国的时候,听人说夫差是喜欢漂亮的女孩子,可那是为他所用的女孩子。”夷光打趣他。
夫差并不在意夷光说什么,而是眯眯笑着托起夷光的下巴,仔细看着,“是啊。所以,勾践才投我所好,把你和旦儿送给我,是吗?”“你这么想?”这似乎还是夷光第一次听夫差这么说,不觉有些奇怪。
“不是吗?”夫差把托着夷光下巴的手指捏了下,“你以为,勾践他就不喜欢你吗?夷光,知道吗?天下的男人都会喜欢你的,就一个原因,就是你太漂亮。夷光,你自己大概也不知道,你的魅力究竟有多大。我相信,每个见到你的男人都会发疯的。哈哈,我何尝不知,勾践的用心并不是真心臣服于我。你以为她会忘了报夫椒之仇吗?每个人都在仇恨里活着,那个勾践更不例外。这种心理,我也不是没有过。他杀死了我父亲,我就想过,只要抓到他,定会千刀万剐。可是,剐了他,我父亲还是死了。我杀了他,你的儿子又来杀我。如此下去,仇杀永远也不会有完结。”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痴痴地对着夷光,“还记得你进姑苏的时候吗?也是这样一个日子,那时的我,真的被你和郑旦迷倒了。我觉得我是天下最幸福的人了。还是郑旦提醒了我,身为国君,耽于安乐,只能自取其亡。十多年了,夷光,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爱我。说来也奇,我这里的女人是不少,可在我心里,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你。如果说还有一个的话,那就是旦儿。可是,我连自己也闹不明白,她为何总是对我那么冷?”夫差的话,也把夷光的思绪拉到了多年以前。她真的都忘了,在离开越国的时候,她哭了,哭得很伤心。她知道那是为完成一项任务,要去嫁给一个自己并不爱的人。可是,令她意外的是,那个她要嫁的男人,并不像印象中的萎缩粗暴,不近人情。相反,他的细腻,他的体贴,都让自己差点忘了自己的真正使命。
而今,十多年过去了,她早就把心交给了这个男人。可是,她也没有忘记苎萝山下那条小溪,这让她时时记起,她是越国人,是为越国复仇才来到这里。而且,她现在来侍奉的是灭了自己国家的仇人。可是,是自己的内心荒唐吗?自己怎么可以爱上自己国家的仇人?
但是,久而久之,她也觉得夫差的话不无道理。是啊,怨怨相报,仇恨永远没有完结。人总不能在仇恨里活着。而且,勾践当国之时,不也一样残暴荒淫吗?可是,国灭了,他看上去倒有了菩萨一样的心肠了。是他勾践变了,还是我夷光变了?
“是,有时候,我也想不通。”夷光的目光还随着思齐她们的追逐移动着,“可是,现在,让我怎么说呢?我知道,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好,是因为没有掌握权力,一旦权力在手,就露出凶恶的本相来了。”“这话说的在理。”夫差赞同地说:“如果我也成了阶下囚,也一样会像勾践一样卑躬屈膝,而心里其实并不服。而那种怒火一旦积聚到某种程度,总是要爆发的。可我想,要是越国人也过上好日子了,也就把所谓的国家这个概念淡忘了的。什么是国家?国家其实就是国王的私有财产,对于其他人来讲,做哪儿的百姓都一样。譬如吴国,不是全吴的百姓创造的财富供我一个享用吗?”夷光并不是不明白这些,但这些话从夫差嘴里说出来,还是令他吃惊。她一直以为,眼前的这个君王会越来越荒诞,而且最终也一定会败死在勾践手下。现在看来,什么都没躲得过他的眼睛。而勾践所谓的复国,也不过就是想回到昔日的风光中去罢了,对越国的百姓又有什么好处呢?而且,这又免不了一场大战,又会有许多个家庭妻离子散,倒霉的依然还是百姓。
可是,背负复国重任的自己,如此做法,对得起自己的国家吗?
国家?夷光自己也迷糊了。我是越国人,是吗?可思越呢?她是吴王的女儿,应该算是吴国人了。而且,我爱着的这个男人当然更是吴国人。按照男权思想来说,女人出嫁,就是男人的附属品了,那我就该是吴国人了啊!
她觉得她的国家思想淡化了,她感到欣慰的,更多的是有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丈夫,还有可爱的女儿。难道,这一切比国家还重要?而且,吴国真的亡了,自己不也就等于国破家亡了吗?
“夷光,你还想回到越国去吗?”“想,当然想啊!”沉思中的夷光被冷不丁的问话弄得一愣,但她很快沉下心来,略微顿了一顿,若有所思地说道:“因为,那里有我的爹娘。”“那我说过多次了,可以把二老接过来,你就是不肯。”夫差有点责备,又有些疼爱。
“不是我不肯,是他们舍不得那个家。可能,人到老来都会有这样的心情吧!所以,旦妹要把思齐和思越送回到我的家乡学武,我并没有反对。我之所以没有那么痛快的答应,是因为不放心这些还不到十岁的孩子,而不是其它。”“你的心思我理解。”夫差握住夷光的手,轻轻叹口气,“人老了,思乡的观念就重了。什么时候国家大一统,人人都过上安定的日子就好啦。”“你不是一直在实现着这个意愿吗?”“是啊,我放了勾践,灭楚伐齐,都是源于此。很多人不明白,认为我的仇家只有一个勾践,要彻底铲除才好。我何尝不知这个勾践是个毒瘤?但我还是想着实现我的大愿,让人们看看,我夫差这么做,并不是为了报私仇,而是把这些个分裂的国家再统一起来。周家是没这个能力了,就看我能不能实现这个愿望。即使实现不了,也算是尽了我的一份心,为后来人打下个基础。”夷光不好再说什么了,她只觉得她越来越懂这个男人。但她有种预感,一种不祥的预感。她不知道是盼望这个预感早些实现,还是仅仅是预感而已。
如果换成以前,她会盼着这个男人随着这个男人的国家而一同消亡,而现在,突然有种恐惧。
是啊,恐惧。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没来由地一阵心悸。
也并不是没有来由,因为她心里闪过一双眼睛,一双渴盼而充满毒性的眼睛。
只有勾践才会有那么恶毒却又不易外露的眼睛。
她的心里又是一阵悸动。如果勾践灭了吴国,他会比夫差做得更好吗?不,根本就不可能,他过去的所作所为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可是,自己是越国人,复国有她的责任,而且,她就是带着这使命来的。
可夫差是她的丈夫,她已经被当作筹码嫁到这里来了。复国的大业未完,自己的责任就卸不掉。
她已经尝过亡国的滋味了,她清楚,破家的滋味会更难受。
她的手不觉紧紧地抓住了夫差的。
“夫君……”“夷光,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第十四章春宵宫里
暮色完全笼罩了大地,姑苏城也被沉沉的暗夜湮没了。
不过这时,春宵宫里却是灯火通明。
吴王夫差、夷光以及他们女儿思齐、思越,还有四个新到的小公主正在共进晚餐。依依想,大概很少有人会有这样的机会跟天下第一美女同桌共餐的吧?然而现在,这个倾国倾城的美女就在自己眼前,而且不时为自己夹菜劝自己多吃些。
还是第一次有这么高规格的接待,不是因为是在王宫,而是有她们心目中的第一美女相陪。呵,依依想来都觉得好笑,自己和紫燕她们不就是四大美女吗?可跟眼前真正的美女一比,真有些羞惭惭小家子气了。不知为何,她的脑海里一下子冒出大巫见小巫这个成语,即使觉察到它的不当,可那种强烈而又鲜明的对比正剧烈地冲击着自己。
曾经,也有过设想,现在四大美女去会会古代四大美女,而西施,又是她心中最美的那一个,也是最为后人称道的那一个。提到古代的美人,言必称西施。现在看来,果然不虚,虽然后人并不知道西施真正是什么样子的。的确,这才是那种可以称作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也难怪数千年来,其名声越来越响了。只是奇怪,这个夫差,为什么会叫她夷光呢?这事当然不能问,想来慢慢也会明白的。
开始,她们都有些羞答答地,渐渐地,白鹭她们也放开了胆子。但这顿晚餐上,她们又见到了在扬州醉仙楼吃过的西施鲜贝和西施舌。显然,这里是不能叫这名字的,而且,她们也不敢问,只是一个劲儿地吃。
“孩子们,怎么一个个闷声不响地只顾吃不说话呢?”夷光咽下一口菜,关切地看着她们。听到这话,依依她们也都抬起头,把目光投向夷光这边。
还是没有一个人发话,不过,都还是会心地微笑了一下。
如果没有思齐和思越在身边,她们或许会更拘束些,但看着思齐和思越孩子气地对她们劝这劝那,她们不但觉得菜好吃,也好玩极了。
“姐姐们初到王宫,自然有些不好意思的。不过,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是吗依依姐?”思越歪头看着依依,还没等依依说话,又转向紫燕,“还有这个紫燕姐姐,本是最调皮不过的。这下好了,也跟着成闷葫芦了。”“人家……人家……”紫燕嘴里还含着菜,再加上还没放得开,就更呜噜不出来了。那样子,倒把依依她们也惹笑了。
“在这里,就跟自己家里一样。何况,思齐和思越已把你们当姐姐了呢,你们自己也就跟我的女儿一样。”哇,可以做第一美女的女儿呀!依依她们心里怦怦乱跳,目光相视一下,很快又躲开了。
夫差吃得很慢,不时抬眼看看这四个女孩子。是啊,看着这几个女孩子,不觉想起十多年前夷光和郑旦刚刚进宫的时候。那时,她们俩比这些女孩子也大不了多少呢!人生真的好快啊,连她们的女儿也都十三岁了。
或许夫差只是关爱的眼神,但在这些女孩子看来,还是有一丝丝惧怕。坐在这春宵宫,可比不上家里。思齐和思越可以撒撒娇,而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成为这个国王的砧上肉。
不过,这个夫差给人的感觉并不像一个色魔,如果不是因为先前脑海中留下的印象,简直就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大叔叔了。
或许,夫差也看出了她们话很少,知道当然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所以,简单的用过之后,就离开了座位。
这时的思越却不觉噗哧笑了出来。
“思越,告诉娘,贼眉鼠眼地笑什么?”夷光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
“我在笑思齐和这几个大姐姐呢?”“笑她们,为什么?”“她们都是活泼开朗的姐姐呀,可是,这个晚上,她们一句话也没说。”“还不是因为怕爹呗。”思齐接过话,“其实姐姐们也不用怕的,我爹脾气真的很好的,从来也不打人。”夷光忍不住捂住嘴,“你的爹爹当然不打你的啦。可是,这几个姐姐又怎么会知道呢?而且,到了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姐姐们还不太习惯呢。”思越小嘴一撅,“其实姐姐们不用这样子的。咱们不都是结拜姐妹了吗?到了妹妹这里,自然也跟到了家里一样。”听思越故意摹仿着娘说话的腔调,依依她们这才勉强笑了笑。
“娘娘,你喜欢吴宫里吗?”依依终于强迫自己开了口,虽说听上去有些别扭。
“喜欢,当然喜欢啊!不过,我还是总觉得这样子太縻费了。王上说,那是因为爱我才这样子的,可是,我总是心里有些不安。”“娘娘,我们看过你小时候浣纱的地方了,那里好美嗳。”紫燕这句话还没落地,白鹭和黄鹂同时狠狠地瞪向了她。她很快也意识到了什么,吐了下舌头,红着脸看向夷光。
夷光似是并没有看到白鹭她们做出的表情,反倒显出很留恋的神态。
“是啊,我喜欢苎萝山,更喜欢若耶溪,那里有我太多美好的记忆。可是,女孩子,总归还是要出嫁的,她们的命运是掌握在男人手上的。”夷光放下筷子,摸着坐在身边的思齐和思越,“我跟她们这么大的时候,哪里会知道现在能过上天堂一样的生活?那时想的,也就是日子过得能好一些,爹娘不再受那么多累。所以,当越王选我入宫的时候,我怕得要死,不知道她们要做什么。说来不怕你们笑话,那个越王,真像个老色狼,我看到她那眼神就害怕。那时我还怀疑,她为什么从来也不动我呢。后来,我才明白,他是要把我送给吴王的。那时,我的心里复杂极了。我是越国人,跟吴国还是敌对的国家,把我送到吴国,不是让我来送死吗?我哭喊着不要来,后来还是那个范大夫把我说服了。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她们的父王会是这么英俊的男子,而且那么体贴入微,我都有些不适应了。国王都有那么多妃子,我还以为,也只是因为刚来他才会喜欢我,没想到,十年以后,他对我还是这样。所以,上次我去找旦妹,”提到郑旦,就又笑着摸了摸思齐的脸蛋,“也就是她的亲娘,为什么躲出去。其实,王上也对她一样好啊!而且,即使在我身边,王上还常常提起她呢。问她为什么不来宫里,她倒又不说。”夷光一口气说了这些,看依依她们都定神看着她,赶紧拿起筷子,“你瞧你瞧,我这只顾说,都忘了吃菜了。快吃快吃。要是不合你们口味的话,尽管提好了,我让御厨给你们做去。”“娘娘,这已经很好了呀!”白鹭夹了一块鲜贝放在嘴里,“以前,还真没吃过这么好的菜呢。都是沾了思齐、思越的光,不光能来看看王宫,还能吃上天下最可口的美味。”其实她心里更想说的是看到了天下最可心可眼的美女,但还是咽下去了。
“娘娘,怎么给两个妹妹起了男孩子的名字呢?”终于轮到黄鹂发话了。
“哦,是吗?以前倒没这么想过,现在听来,还真有些像呢。说来都怨旦妹,她娘本是齐国人的,后来因为战乱流落到我们村子,就再也没回去过。旦妹说,因为母亲的缘故才给齐儿起了这样一个名字。”“那么思越呢,一定也是因为娘娘是越人的缘故吧?”依依心里早就有这样的谜团了,巴不得现在就要解开。
“是啊!刚生下思越的时候,那阵子特别想家,正好跟旦妹说起来,就给了这样一个名字。”说到这里,她又跟着补充了一句,“大概你们还不知道吧?我说的旦妹,就是思齐的娘。从小我就这么叫她的。她也一样夷光姐、夷光姐地喊,到现在也没改过来。”这时的依依就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了。起这样的名字,两位娘娘就没有想过吴王会怀疑她们?吴王要知道她们的真正用意,会同意吗?
第十五章心神俱醉
夷光像是看透了依依的心思,接着说下去。
“你们一定会想,给孩子们起这样的名字王上会不会同意了。其实,王上回答的很爽快,我们悬着我心也就放下了。起初我还以为王上不知道这名字的真正意思,后来旦妹才告诉我,她已经把这意思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了。所以,从那个时候起,我想,王上其实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他也曾对我说过,要不是因为勾践杀了他爹,他也不会亡人家的国的。不过,从这件事,他到是弄明白了一个理:所谓的国,都是人为造成的,也就因而有了太多的纷争。要是只有一个国,不就没有战乱了吗?于是他就想着,把所有的国一个个消灭掉。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打算过几天就赴黄池,与诸侯会盟,立争国家的大一统,直到天下和谐为一。”夷光的这番话令依依她们深为震惊,虽说这只不过是幻想,却也是美好的愿望了。是啊,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让多少人失去了家园。而国家的统治者,又有哪个不是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这些钱是怎么来的?还不是从国民身上搜刮来的。要是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国家,那会是什么样子呢?这当然不切实际,但又是多么令人神往的啊!
渐渐的,她们的心放松下来了,可还是有许多想问又不敢问的事。夷光见她们总也放不开,而且,她们也都放下筷子,估计也吃饱了,就说:“一会到庭院里看龙舟赛吧!这可是王上特意为你们安排的呢。”对十几岁的女孩子来说,没有比玩耍更具吸引力的了,何况,宫廷中的龙舟赛,一定别有一番味道的吧!
不过,这龙舟赛的形式即使发挥出最丰富的想象力,也还是大大出乎依依她们的意料之外。当她们刚刚进入庭院,但见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正似这一刻天上的星星,闪闪烁烁。夜晚赛龙舟,莫说见过,听也从来没听说过啊!
思齐、思越陪着夷光回到寝宫,待娘安歇下了,便带着依依她们悠悠搭搭地往灯火时明时灭的方向走来。行不多远,便听见隐隐约约的呼喝声。这呼喝声仿佛又把她们带到在家乡时看龙舟的情景。不觉间,她们的步子加快了。
圆润光滑的石子路硌在脚上,有种特别舒服的味道。不过,这时的她们把更多的心思放在越来越清晰的灯火上面了,很快便见晃动着的人的影子。到了近前,只见一支支宫灯悬挂在彩池两边,另有一些宫女模样的小姑娘,手里还提着灯笼,并不时摇晃着,口里还有规则地喊着号子。
最奇妙的当属水中活动着的那个彩灯了。只见前后两排宫灯不停在水中缓缓移动,并且从那个方向,传来整洁有力的呼号声。
不过显然,所有的声音都是出自女子之口,在这暗夜里,像一池流动的音符,带着甜腻的香蕴。
看了好一歇,思齐才从几个宫女手中接过几盏花灯,递给依依她们。手提彩灯,不觉也有些蠢蠢欲动了。是啊,要是能体验一下荡舟的滋味,一定是不错的享受吧!
或许是看透了她们的心思,思越对思齐说:“姐姐,不如,咱们六人组成一个龙舟队,跟那些女孩子比试一下,如何?”“好啊,”思齐歪头看向依依她们,“有兴趣吗?”“好啊好啊!”紫燕第一个拍手叫起来,灯笼差点都掉到地上,还是黄鹂一把将她扶住,才不至于闹出太大的笑话。
不一会,这两组龙舟就划到头了,她们便跳上一只涂着青色釉彩的龙舟,另六个宫娥坐上了另一只,随着一声发令,两只龙舟在笑闹声中像离弦之箭,射向水池中心。
每只舟上有三个立在那儿的宫女,分别提着三只不同颜色的彩灯,跟岸上的彩灯相映成辉,让人简直淡忘了这是在比赛还是游戏。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讲,游戏的成分更浓一些吧!
尽管只是为了好玩,但两只龙舟摇桨的女孩子,还是运足了力气。船过中点线,船上的六只彩灯基本还是并行的。那些宫女毕竟已经熟练了,而依依她们还是第一次呢,不免有些慌乱。还好,思齐、思越从小就玩弄这个,再加上练武练出的一身力气,自然起了不小作用,冲刺的速度便加快了些。最后压线竟超出另一只船一只船体还多,思越她们都不觉跳跃起来。
几个提灯的宫女走过来,纷纷向她们祝贺,还送她们每人一对蝴蝶结,说是胜者的奖赏。依依她们接过,在灯影里细细把玩着。好精美细腻的蝴蝶结呀!以前虽在礼品店买过,但这时,难得的是这份心情。
上得岸来,她们还沉浸在幸福之中。是啊,多么自由快乐的活动,即使累,心情也是舒畅的。而且,依依她们还想再来一次呢,只是不好提出来就是了。
“公主,还要再来一次吗?”一个年龄稍长些的宫娥走近前,声音里带着讨好之意。
思齐看着依依她们:“你们说呢?”“想啊,当然想啊!”这次依依没等紫燕开口,抢先说。
“好吧。”思齐转向年长的宫娥,“你去转告她们,今儿个晚上,让这四个女孩子玩个痛快。”宫娥转身去了,思齐对依依她们说,“你们跟她们好好玩着,想到时候尽管跟她们说就是了。我跟思越先回去了。毕竟,刚刚回来,又好久没见过父王和娘娘了。如果尽是陪着姐姐了,怕娘会伤心的。”依依听了这话,不觉心生感动。这些比自己还小些的女孩子,居然这么会体贴人了。而自己,闲来无事,总喜欢找妈妈的麻烦,惹她生些小气才觉得开心。
她爽快地说道:“好啊,两位公主去吧,好好跟爹娘亲热亲热。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思齐和思越接过一个高挑的宫女递过来的宫灯,刚走了两步,又折回来。
“对了,你们的住处已经安排好了,自有宫女会侍候你们的。”“谢谢公主!”“哪儿的话。咱们明早见!”“不见不散。”不知为什么会说出这四个字。呵,依依不觉笑了,思齐和思越也跟着笑起来。
“当然不会散的啊!”思越依然笑着,说话声音更是甜甜的了。“以后四个姐姐就一直跟我们在一起,永远也不分了。”“是啊是啊,”思齐也跟着直嚷嚷,“有了这四个更漂亮的姐姐,思越连亲姐姐也不要了呢。”“我哪有啊!”思越一嘟嘴,“五个姐姐,都是一样的姐姐呢。”二人嘻嘻哈哈地笑着,挥手向依依她们告别。
看着小思齐和思越跳荡着离开的身影,四个女孩子说不出是啥滋味,不过,这种纷乱的心情很快被眼前的热闹场景吸引过来了。恰在这时,那个年长的宫娥又走过来:“公主们,请随我来吧!”这次,依依她们被分在了两组,每组的人也更多了些,而这时的宫女们似乎也更放松些了,喊得号子震天价响,仿佛要把整个水池掀翻似的。
再一程下来,不觉已是香汗淋漓了,不过兴致却越来越浓。直到累得实在直不起腰了,白鹭才首先说了句:“还是饶了我吧!”大家才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那年长的宫娥显然已得到了指令,看她们歇息的差不多了,就又过来问:“还要参赛吗?”紫燕说:“我再也动不了了。”“那咱们就回去休息吧!”在她们四个人中,依依的话就是命令,老宫娥也仿佛看出了这一点,所以点头哈腰地对她们说:“公主们,那随我走吧!”白鹭差点笑出来,看来,这宫娥也就这几句话了。
第十六章戏说帝君
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四个女孩子怎么也睡不着了。人间自是有不同,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区别会如此之大。那天,在白鹭家,黄鹂就想,什么时候自己也有这么一张又松又软的床该多好啊!而今,白鹭也在想,要是什么时候自己成了公主,那才叫一个风光呢。
不过,她们议论的兴奋点还是在刚刚参与过的龙舟赛上。迷住她们的,不只是精巧的龙灯,小巧的龙舟,还在那热闹的氛围。是啊,除了埋在书堆里之外,几时得过这种闲乐?就是放假了,也还是有这复习班那补习班的,反正学不完的习。呵,这下好了,想玩什么就玩什么,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呜呀呀呀呀,这可是明显的小资产阶级思想在作祟呀!可是,连她们自己都弄不明白了,怎么才算是崇高的理想?难道啃书本的目的就是为了实现那个被称作崇高的理想吗?呜呜,说得现实点,就是为了将来的日子过得更好哇。
可是,人生而如此不平等,有什么法子呢?且不管那些,能享受一天算一天吧!是啊,现在不是正在享受着吗?每个人快乐的方式会有不同,但大致还是不差的呀!
四个人纷纷议论着,谈自己的感受,更多的还是这几天来得到的启发。她们尝试了从未有过的新鲜,自然也就有了从未有过的感觉。每一次经历都便她们长大许多,而每一次长大,又会带给她们新的感觉。人,不就是这样的吗?
整个春宵宫里一片沉静。这四围的大院,就是一个独立的世界,有争斗,也有祥和。难怪,人人都死皮赖脸地争着当官了,原来,竟有如此之好处啊!当然,官是越大越好的啦。成了天下第一人,便无所不能了。唔唔,越说越离谱了。可是,事实明明就这样子的嘛!
夜,越来越深,可这四个女孩子一点睡意也没有。从龙舟赛,谈到这个晚上的那顿饭,当然话题也就转到那个天下第一美女身上。
“那个夫差明明叫她夷光嗳,可咱们怎么叫她西施呢?”紫燕的怪问题总是比别人多。
“还有一个东施呗,为区别起见,这个就叫西施了。”白鹭的反应总是机敏,虽然不当,总也有些不言自明的道理。
“不对不对,思齐不是说过,苎萝不是分东西二村吗?西施属西村,自然也就西施了。”黄鹂想起了那天思齐说过的话,说来似乎也就更有依据。
“依依姐,你说呢?”紫燕越来越佩服这个沉默不语的大姐姐了。
“这个,我怎么能知道呢?反正跟你们想得差不多吧!呃,好像黄鹂说的更有道理耶!而且,这两个村子又都是施姓,她也自然被叫做西施了。”“这名字可不好听嗳,为什么会起这样一个名字,还让人津津乐道?”紫燕又开始煽风点火了。
“臭紫燕,尽是这些怪问题。”白鹭推了紫燕一把,“管那名字干么啊!只要人们提到西施,就想到天下第一美女就行了呗。”“是啊,白鹭说的对,”黄鹂插话,“她说她叫夷光,那不是也是男孩子名字吗?唔唔,难听死了。”“嘘,”依依把右手食指和中指压在黄鹂嘴唇上,“也不看看这是在那,居然说出这种不着调的话来。”黄鹂冲她吐了吐舌头,不言声了。
“嗳,你们说,这个夫差好吗?”紫燕的问题又出来了。
“自然好啊!”白鹭晃着头,在灯影里很富于挑逗性,“他呢,是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而且,对妻子儿女特别负责任。”“咯咯,好玩。”黄鹂终于还是又忍不住了,“负责任还弄个三宫六院啊?要怎样才不负责任呢?”“那是人的地位不同呗,”白鹭并不示弱,“要按严格的标准说呢,男人实在没一个好东西,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爱情骗子啊。如果她们也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的话,连骗子也不用做了,就做个正人君子好了。因为有三宫六院啊!什么样的美女都有,还犯得着骗吗?”这话似是无理,也不无道理。咳,有些道理,该怎么说呢?不光她们说不清,恐怕还真没人能说得清,除非强词夺理。
高尚的理论让人崇敬,但未必合实际;拿不到台面上的理论不用形成理论,它也是百分百存在着,是之为真理。
哈哈,好玩。
还有更好玩的呢。
“还有嗳,有人想杀夫差,这倒也罢了,居然有个白猿来救他,你们说奇也不奇?”说这话的当然仍是紫燕。
依依她们也不觉跟着唏嘘慨叹起来。
“其实,每个人都不容易呢。做了君王,可是说天下第一了,可还是不能活得太自在,有时就觉得普通百姓好了。可做了百姓又真觉得难,没钱难,遇到麻烦事愁破天。而一旦当了官,似乎啥也不缺了,心里还是会有种失落感,甚至连君王也不能例外了。你看看,出行的时候,那么多保镖护送着,还是免不了有人找麻烦。而且,每天都在想着,自己的位子是不是能保得住,所以,也就过一天享受一天了。”依依不说便罢,一说就是长篇大论,“人的能力当然有大小,但也得看运气了。如果乾隆大爷晚生五十年,不知他能对付得了鬼子的洋枪洋炮不能?我看恐怕也够呛。不过,不影响人家运气好啊,一看鸦片战争要开始了,就赶紧呜呼哀哉了吧!子孙爱怎么受罪就受去,他才不管呢。”“歪理,歪理,一派胡言。”白鹭说出这话,不觉噗哧一乐。
依依狠劲捶着她,二人笑闹作一团。黄鹂和紫燕拍着手,一个劲儿地为她们加油。
“哇,你们两个,不是好东西。”依依和白鹭住了手,联合起来把矛头指向黄鹂和紫燕。
嘿嘿,本来就是说着玩的,别当真啊!黄鹂和紫燕张开胳膊,阻挡着二人的进攻。
不过,再一细想,是不是也有些道理呢。这就是不登大雅之堂的真理了。
哇哈哈,历史真好玩嗳。
她们又扯到那个历史老师身上,而且紫燕说了句,更把她们笑得肚子都痛了。
“要是老师也像依依这么讲历史,那可棒极了嗳,不弄个满堂彩才怪。”“是啊是啊,我们喜欢不一样的看历史法。唔唔,如果按书本上说的,夫差是个昏君嗳。可是,勾践当国后,反倒杀功臣,宠小人,而且,宫女一串串的,比夫差多一个圈呢。”黄鹂的话,笑得简直让人打滚了。
“胜者王侯败者寇,这才是千古不易的真理。”一锤定音的话,总离不了依依,“要是夫差也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娶十个西施也没人放半个屁。可只要国亡了,就弄个美女出来,红颜祸水啊地说上一通。不过,西施好像幸运了些,成了爱国者了。这不是闹笑话吗?我晕,一个谋杀亲夫的爱国者。”“不过,她蛮幸运的哟,如果其夫不亡,她也不会扬名千古了。”白鹭说的,也未始不是真理。
“是啊是啊,捞的油水比潘金莲多,名声又比她强,也算一举两得了。”黄鹂啧啧叹羡。
“算了吧。”紫燕小嘴一撇,“我看哪,这些名声,不要也罢,还是过自己的幸福日子才是正理。”
第十七章响屐长廊
这个夜晚兴奋的未免太过头了,故而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思齐和思越早已经等在外门了呢。
“几个懒姐姐,太阳都晒着腚了呢,还不起来,看不罚你们饿肚子。”思越虽然这么喊着,其实却是来叫她们用早餐的。
即使是早餐,也是依依她们难得的美味,这个,倒不是最为引起她们兴趣的。最令她们欢喜雀跃的,是思齐告诉她们的一个意料之外的好消息。
“今日在宫里玩一天,明天,爹爹就带我们到灵岩山去,而且,今儿个一早,爹爹已经派了一匹快马告诉我娘去了。”提到娘,思齐脸上挂满的幸福的表情,双手也在胸前不断地绞弄着,孩子气也更浓了。“哇,明天就可以看到我娘了。”依依她们也替思齐高兴,对她们而言,当然也就可以看到那个隐居山林的郑旦美女是什么样子的了。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到灵岩山,自然也就可以到馆娃宫。呵,馆娃宫,这个响当当的名字,她们早就耳闻。而且,听这名字,就有种自然而神秘的感觉。从小说里她们知道,那里,比宫中还美得多呢,只是不知能美到什么样子。当然还有一件也重要哟,那就是思越接下来说的那句话。
“正好,我们可以到长洲苑去,在那里,我可以教你们骑马打猎。”思越一脸神往,同时也不无自豪地扬起胳膊,仿佛真的成了扬鞭挥马的女将军似的。
呜呜,依依她们虽然有些兴奋,但还是有种惨兮兮的感觉,心想,这下又该闹笑话了。那天来姑苏城的时候,那骑马的样子,差点没把人给羞死,就更谈不上骑马打猎了,那魏武挥鞭也不是小女子能玩得了的。不过,想想那纵马驰骋的样子倒也蛮刺激的。既然思齐和思越喜欢,也一定蛮好玩的吧!
反正,那么多新鲜好玩的东西在向自己召唤,哪有不喜欢之理?而且,今儿个,还可以在宫中尽兴玩个够。
不愧为王者之宫,打眼望去,便见恢宏的气势。思齐和思越带着依依她们出得殿来,沿着一条采花香径,似是漫无目的地走着。是啊,在这样的地方,何必刻意打算到那个地方去呢,反正每走一步都是难得的风景了。但见石砌小路两旁,各色叫不上名字的花,在炎炎夏日里怒放着,微风拂面,一点也没有那种热辣辣的感觉,相反,还带着一丝丝清爽呢。
六个女孩子,到是走在石砌路上的时候少,踏在草坪上的时候多了。因为,每走几步,总会有不同的风景出现,而女孩子们似乎又都特别好奇,总忍不住要去看一看。不觉间,就到了彩池旁。
“哇,”紫燕一蹦老高,拍着手欢叫起来,然后指着那一汪石砌的大水池。池水清冽,几只花色各异的小船靠在池边,还有几只黄雀在往来觅食。“这不是昨晚赛舟的地方吗?”“是啊是啊,白天看来,又别有一番样子呢。”白鹭也有些欣喜若狂了。
“走,靠近些看看。”依依说着,第一个走到池边。池子并不算太大,可构造简捷巧妙,特别是那碧绿的池水,跟一面镜子似的,光光滑滑的。
这里说着话,黄鹂却早已耐不住,沿着石级走了下去,掬起一捧池水,远远的撩出去,一片片水花随之而起。
“天这么热,可这里的水好清凉嗳!”黄鹂摹仿着紫燕娇滴滴的声音,而且故意提高嗓门,把依依她们逗乐了。
其他几个女孩子也提起裙摆步下台阶,以自己喜欢的方式戏水。紫燕索性脱下鞋子,就要把脚伸到水里。
“喂,小姐姐,不可以这样子的。”思越慌乱地大叫起来。
紫燕的脚还没探到水里,吓得赶紧把脚缩回来,还以为是自己的臭脚丫,污染了这清明的水而遭到呵斥呢,却听到女孩子们更欢快的笑声,更把她弄愣了,一脸迷惑地回头看着她们。
“这水看上去浅,一脚下去,水面上可就不见人儿了。”思齐向她们讲了几年前发生的一件事。“两个新到的宫女也爱到这儿来玩,看见这清澈的池水,自然喜欢的不得了。一个宫女提议到水里玩一玩,结果,脚刚伸进去,滋溜一下就滑了下去。另一个宫女吓得哇哇大哭,等到人来,那掉水里的宫女早没气了。所以,小时候,娘总不让我跟思越到这儿来的,为的也是这池子的诱惑性。表面上平静得狠,却是深着呢。其实想想也不奇怪啊,可以赛龙舟的地方,又怎么能浅得了呢?”这一点早该想到的,可是一高兴,就有些得意忘形了。呵呵,明明还有几只青龙舟停在那儿的,为什么就想不到呢。
不过,这倒也引起了她们的一番情趣,再次乘上龙舟,乐哈了一会。说来也奇,虽然阳光直直地洒在自己身上,却只有种暖融融的感觉,惬意极了。
“姐姐,不如咱们到阅军台看看去吧,爹爹就喜欢那儿呢。”玩乐了一会,上得岸来,思越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其实,思齐也正有这样的想法呢。她常听爹爹讲起,那还是爹爹在夫椒大破勾践之后,除了建了一座得胜门,便是这座阅军台了。后来,每次对外作战取得了胜利,都会在这里庆贺一番。
“听这名字,是不是就是一个土台子?”思齐见依依她们不解地望着她,笑着解释,“其实并不是的,那里有许多好玩的东西呢。不用我多说,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说着话,却早已穿花拂柳,向着西南方向的一片浓密的丛林走去。
这是一片自然的山林,有些天然的韵致而没有一丝人工斧凿的痕迹。阅军台正是建在这片自然山林的正中,隐隐的云影不时从高台上拂过,不断地变幻着色彩。虽叫高台,上面同样有巍峨的宫殿,还有造型独特的长廊,长廊的檐柱上,都绣满了精美的彩绘。也就奇了,走在长廊上面,竟像是发出美妙的乐章似的,而且随着走路姿势的不同,那音乐也或急或缓,宛如山涧流水,充满自然的情趣。
“哇,我们都可以成音乐家了。听,咱们就在这里走着,就能奏出美妙动听的音乐呢。”紫燕又欢叫起来,还有意跳荡了几下,那乐声也便像一根银丝,从空中抛下,跟着是一阵不间断的爆裂声。“跟那扁钟的声音差不了多少嗳。”思齐和思越都笑了。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紫燕一脸严肃地盯着思齐和思越。
“对啊,当然是对的啊!”思齐歪过小脑袋,调皮地看着紫燕,“要不,这里怎么会叫做响屐廊呢?”“这名字有些怪呃。”紫燕嘬着口,吁一口气。
“名字是怪了点,可是有原因啊!”思越拖长了声腔,托着腮想了片刻,“我爹说,这是为我娘特别设计的呢。说来也就巧了,那是这里还没完工的时候,我爹带我娘走在这,爹爹就听到了奇妙的乐音。他有些好奇,走到护栏外,即使仔细听,也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只有当人走在上面的踢蹋声。可是,当我娘走上去的时候,那乐声又起了。后来,乐匠便和工匠一起,造起了这条响屐廊。后来,当人们再走上去的时候,就跟我娘开始上来的时候一样,也就可以听到美妙的乐声了。”“呵,我说呢。”紫燕说着,干脆扔掉鞋子在上面跑起来,脚底下倒是蛮柔软的,可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
“臭丫头,不害臊,光着脚丫子跑什么啊?”黄鹂笑着呵斥。
“想听听我的脚丫奏出的音乐呀,可是,唔唔,什么声音也没有。”“那是你的脚丫太臭了呀!”白鹭跟着打趣。
“你才呢,”紫燕一翻白眼,“你的不臭,你来试试?”思齐和思越更是捂着嘴笑个不了。
紫燕这才闹了个大红脸,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第十八章女孩天性
不管怎么,这一天说不上有多兴奋快乐,不觉间,天已经黑下来了。
吃罢晚饭,她们又说了一回子话,思齐、思越说是要见爹娘去,就离开了依依她们睡觉的地方。依依她们也觉得累极了,可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把一整天的所见所闻梳理了一遍。
“那个池子好怪的,明明就看见底了,思越非得说有那么深。”仿佛那清凉的池水又回到了自己脚底下,没有享受到那滋味的紫燕禁不住撇撇嘴。
“瞧你说的,就像思越骗你似的。”黄鹂边解着裙带边说。
“不是啊,我只是那么觉得就是了。”紫燕稍一沉思,“这宫中的怪事就是多。还有那个什么响屐廊,是怎么琢磨出来的呢?”白鹭扑哧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这个还不懂啊?还不是因为西施?”她故意打趣地牵着紫燕的裙带,“你为什么不问,那个西施,怎么就长得那么漂亮,我们为什么就长不出来呢?”紫燕一挥手,把白鹭伸过来的胳膊挡开。
“你个臭二姐,没句正经话。如果长得跟你一样,那她还叫西施啊!真是的。”说着这话,紫燕自己个先笑起来,然后冲向一直沉默不语的依依。“嗳,依依姐,你说,春秋时的那个西施,真的就是这样子的吗?”还没等依依回话,白鹭又抢过来。
“尽说些没用的。”说着话把手放在紫燕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尽说些糊涂话。”“你才烧呢。”紫燕没好气的推了她一把,白鹭一个不小心,差点跌在黄鹂身上。
“好啦好啦,早些睡吧,明天还要到灵岩山去呢。”依依见她们没完没了,这样子下去,这个夜晚又甭想睡啦,便拿出大姐姐的威严。“反正这儿的新鲜事多着呢,一时半会也弄不清,不如咱们先见识着,等回了学校,再慢慢理会吧!”依依说的不无道理,紫燕她们也就静下神来,剥光了衣服,挨次躺在床上。
不过,也只是不再言声就是了,静静地躺在那儿,却怎么也睡不着。不只是今天,明天还有太多的期待呢。
哇,王宫的生活真的好美嗳。难怪人人都要争权夺利了,如此这般地活一天,也胜过穷愁潦倒过一生啊!唔唔,人,为什么就这么不公平呢?
好在,自己不也已经享受这样一天了吗?越是享受到的人,才越希望这样的日子更长一些。这么想着,不觉迎来的破晓的鸡啼。
宫里也有大公鸡吗?呵,是的,只是昨儿个早上没顾得上问这个就是了。在这里,连农家小院的滋味也尝到了呢。
依依想起小时在姥姥家,就喜欢那只花冠公鸡了,夜里睡觉都搂着它。可是,胸口发出的那声吼叫把她给吓哭了,把姥姥弄得哭笑不得,一个劲儿地直哄她,连招魂术都用上了。
“呵呵。”想到姥姥为她叫魂的样子,依依不觉笑出声。
“依依姐,什么好玩的这么开心啊?”紫燕不知什么时候也醒来了,听依依一个人独语,便用手肘支起身子,借着窗子透进的微光,凑近依依的脸。
依依仿佛还沉浸在对儿时农家生活的回忆之中,她没有睁眼,更不知道紫燕的脸蛋几乎要贴到自己脸上了。
“紫燕,听到公鸡打鸣的声音了吗?”“是啊,我也正想着呢。宫里竟然养着这玩艺。”紫燕撤回身子,复又仰躺下,两手交叉着枕在头下。
“没什么奇怪的啊!他们也是人,也得过人间的生活呢。”“那到也是。不过,跟我想象的还是有些不一样的。”“越是这样的人,越向往田园的生活。也就生活在田园里的人,才只觉得苦和累。”依依说的,都带着哲理了,紫燕不得不佩服。
“依依姐姐,你总是能说出些大道理来,初听似无理,细一琢磨还真是这样子的。所谓的田园生活,也只是有钱人和有闲人才没事去找那闲情逸致了。天天在田园里劳作,除了辛苦还是辛苦,哪里还有心思欣赏那些?”“正是这意思呢。嗳,不是百姓不会享受,还得有这样的条件不是?”依依说着,像是有满腹心事似的,不再吭声了。
“两个哲学家,说够了没有?”白鹭翻了下身子,显然,她是被两个人的说话声闹醒了。人家说的时候她听,人家不说,她倒急了。
“就是就是,咱也听听高论。”黄鹂扑楞一下翻过身,侧向依依这边。
“呵,一群捣蛋鬼,醒了也不咳嗽一声,害我们说话也跟蚊子似的。”紫燕大呼小叫起来。
“蚊子叫才吵得我们睡不着啊!”黄鹂从白鹭身上翻过来,“嗳,依依姐,你说,这个夫差真的这么好,对我们一点也不动心?”“咦,羞死人了,”白鹭捅了她一下,“你以为自己很有魅力是吗?可人家有三宫六院啊。还有啊,守着西施这样的大美女,哪里会对你这黄毛丫头感兴趣?”黄鹂用鼻子哼了一声,“连西施姐姐都说她就是十六岁进宫的呢,还不是小孩子吗?”“嘻,思齐和思越都叫我们姐姐嗳,居然叫人家的娘姐姐,”紫燕大叫起来“呵,这不乱辈分了吗?”黄鹂也跟着笑了,“总觉得西施就跟长不大似的。一旦她成了娘,不就是印象中的黄脸婆了吗?”“就是就是,”这回白鹭跟黄鹂一条战线了,“不管男女老少,都叫她西施姐姐呢,咱总不能叫西施阿姨吧?”一句话,把依依她们逗的在床上直打滚。
女孩子,一句话,就能让她们乐半天。少女,总是这么纯真可爱。
鸡叫头遍,天不过微明,待到再听到它的啼声,随之也隐隐有人活动的声音了。她们穿上衣服,向窗外望去,却见有些老宫人或洒扫庭院,或给花儿浇水。
朝阳洒落在王宫里,把个王宫照得一片宁静。在依依她们眼里,这里也是田园,是常人不能拥有的田园。是啊,这里是自然的田园,也是人工的田园,是人所能享受到的至境。而今,漫步在这田园之中,她们有着从未享受过的惬意。
“依依姐,这儿的水仙花跟我们校园里那些一模一样嗳。”“依依姐,瞧这月季花开的,一簇簇,亲不够似的。还有啊,怎么什么颜色的都有呢?我家的园子里,只有红色的嗳。”“依依姐,看那只绿莹莹的小鸟,虎头虎脑的,多可爱呀!”依依、白鹭、黄鹂三个人只是在甬路上缓缓而行,那个小紫燕却像是见了奇观似的,一会跑这儿,一会又指那儿,还一个劲儿地哟喝个不停。
“省省嘴行不行啊?”黄鹂终于耐不住了,白眼一翻,“比那只山鸡还闹,吵死人了。”紫燕扭回头,狠狠瞪了黄鹂一眼,刚想来个大反击,却真的见一只小山鸡咯咯咯地在不远处觅食。
她小心翼翼地凑近前,也学着山鸡的声音咯咯地叫了几声。那山鸡停止了觅食,晃着脑袋仔细打量着这个不识趣的小客人。
依依她们不觉抿着嘴笑起来。
“姐姐们,怎么跑这儿来了,让我们找得好苦。”一个童稚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依依她们三个不觉同时回过头。
只见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瞪着圆圆的小眼睛,出神地打量着她们。
“小弟弟,谁带你到这儿来的呀?”依依弯下身子,摸着他的小脸蛋。
男孩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子,手指着那棵硕大的云雾松的方向。
“思齐、思越——”三个女孩子同时喊出声。
可不是,思齐和思越正笑眯眯地向这边看着呢。
这喊声也惊动了紫燕,她顾不上跟山鸡逗着玩了,也凑过来。
这时,思齐和思越已经走到她们近前了。
“姐姐们,吃饭去吧!”思齐牵着依依和紫燕的手。
“是啊,昨儿不是说,今天不是要到灵岩山去的吗?”思越说着,也拉过白鹭和黄鹂的手。
思越的话还没说完,那个小男孩不高兴了,嘴撅的老高。“两个臭姐姐,有了大姐姐就不理我了呀!哼,以后再也不理你们了。”说着话,撒腿就跑了起来。
思齐和思越同时笑弯了腰,可那手,还在几个姐姐手里抓着呢。
第十九章去往灵岩
夏天的阳光就像一团火,但依依她们似感觉不到,她们沿着那条僻静的小路走向她们用餐的地方。虽然在这里也不过一天多一点,可这里的和谐氛围早已打消了她们的顾虑。西施,不再是神仙妃子,不可亲近;夫差也远不是印象中的凶神恶煞,而是那么亲切随和。而思齐和思越,在父母的怀里,嗲声嗲声的更像小孩子了。是啊,在父母的怀抱里撒娇,这是人的天性,何况,她们还真的只有十二三岁呢。
他们是帝王、王后,可更是普普通通的人。依依她们也不觉想起自己的母亲了。那个老婆娘,还不如这个西施娘娘温柔呢。呵呵。
很快,她们就到了就餐的地方,夫差和夷光早就等着她们了。见她们一个个兴奋的样子,便热情地招呼着,倒弄得依依她们不好意思了。
“一个个傻愣着站哪儿干么?吃饭呀!”思越先在娘身边坐下,见依依她们还站在那儿,赶快又站起身。依依她们这才坐下了。
“看来这几个女娃子还是放不开呢,”夫差呵呵轻笑着,“不过,看你们跟齐儿她们玩的时候,可不是这么拘谨的哟!在我的王宫里,就跟在家一样,没必要这么羞羞答答的。”“是啊,”夷光接过话来,扫视了她们一遍,最后又把目光专注到思越的小脸蛋上。“其实啊,你们跟思越不过一般大呢。在这里,就都跟我的女儿一样。只要思越能做的,你们也可以做到。”“娘娘说的是,”思齐停下筷子,“父王还要带咱们去看我娘去呢。到了那儿,就更好玩啦。如果你们还是这样子,我娘也会不开心的。”这下挑起几个女孩子的兴致来了。
“灵岩山距这儿很远吗?”不管什么场合,紫燕总是提问题最多的一个。
“是啊,”夫差欣赏着这四个女孩子中最巧嘴的一个,“不过,天黑前也就到了。这也是这么早就让你们吃饭的原因。如果不是要到那儿去,就随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那,灵岩山比这儿还好玩吗?”紫燕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其实,思齐刚刚已经说过了,她还是禁不住问出来。
“那是自然。”夫差说得很肯定,“这里主要是朝臣议事的地方,所以严肃些了。只有那里才灵动活泼呢。不信,你们去了就知道了。”说着话,又指向思齐和思越,“这两个小家伙巴不得快些去了,每次去都舍不得离开。”呵,这正合了女孩子的心。
“在那里,我们真的就能见到思齐的娘了吗?”还是紫燕,胆子似乎比先前更壮了,说出的话也一个比一个直白。她也顾不上这么问是不是合适了,只是这么想了,就随口说了出来。
“当然,”夫差哈哈笑起来,“不光能见到她,而且,还可以欣赏一下她的剑术。”说到郑旦的剑术,夫差仿佛也为之神往。他转向思齐、思越,“你们也跟你们的娘比比,看能胜过她不能。”“我们当然胜不过郑旦娘娘的,”思越抢过话,“怕是连身就近不了她的。”夫差更是笑不可抑了,“明白这点就好,你们也可以加紧练功,长大了,也像你们的娘一样。你说是吗夷光?”夷光也微微含笑,可根本猜不透她心里想什么。夫差每每提到郑旦,这个女人会嫉妒吗?这两个天下绝顶的美人,是姊妹还是情敌?
“是啊,”夷光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我都估摸不出旦妹的剑术有多高明。不过,想必也算得上女中豪杰了吧?如果说有一个人可以跟她媲美的话,也就是你们的师父了。你们说是吗?”她也把目光投向思齐和思越。
思齐和思越对师父当然佩服得紧,特别是那影子剑法更是天下无双。至于郑旦娘娘的剑术,她们还绝少领教过。
吃罢早饭,她们坐上几辆乌蓬马车,上路了。还好,除了开始是一条官道,大多时候,是行进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里,风固然小了些,但同时也遮蔽了阳光,也就并不感觉得怎么热。
车行得很快,不久就经过了一段山石路。掀开车帘,见隐隐可见耸立的高山,还以为眼看就到了呢,问思齐,思齐说:“早着呢,也就一半的路程吧!”“现在天还没过正午,天黑前能赶到就不错了。”思越接过话来,“上次车子路上出了事,整整耽搁了两个时辰,差点半夜才到呢。”提到上次,思齐反而一脸神往的样子,“不过,黑灯瞎火的在路上跑,也蛮有意思的呀!”“才不是呢,”这下思越不再顺她的意思说了,“我们这次从越地来的时候,不是差点给吓死吗?”听了思越这话,依依她们也不觉笑出声。
“那个情况不同呀?”思齐无论如何不会示弱,她不但没有笑,而且脸板得更为严肃。毕竟,两小姊妹争执,她才不会让着这个小不点呢。“这次是把自己弄丢了,而那次又不是迷了路。”思越歪头想了想。在紧要关头,她总是在姐姐面前败下阵来。如今见思齐说着合乎实际,也就不再坚持,不过嘴里还是嘟哝着,“但愿这次不要再这样子了。”思越其实明白她的心情,因为早一步到,就可以早些见到郑旦娘娘。因为,那是她的亲娘啊!思越能看得出来,这两天在宫里,思齐的眉头大多时候是锁着的。是啊,没有什么能代替得了娘亲的。可是,思越越想越不明白,郑旦娘娘为什么就不到宫里来呢?
小孩子的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转到眼前的景色上来。
“思齐姐姐,上次来的时候是走这儿的吗?”“当然啊!”“可我怎么觉得,有些变了的样子。”“那次来的时候是冬天,当然会有所不同啦。”思越“哦哦”了两声,可还是疑问不断。
“不过我觉得,好像山石也变了似的。”“那纯是你自己想得呗。而且,我们大多时候在车子里,外面什么样儿也未必都看得到呢。”又是姐姐说的有道理,思越不再言声了。
过了一会,思越还是憋不住,转而问依依:“依依姐,你们上学的地方有这样的山吗?”依依摇摇头。
“没有,可是有大片的红枫林呢,可好玩啦。”依依说着,把思齐和思越搂进怀里,“如果你们有兴趣,跟我们四姐妹一块玩儿去啊!”“那可真是太好啦。”思齐和思越拍起手来,不过很快,脸又挂得老长了。
“怕是没那可能,爹总不让我们走远呢。”思越说。
“是啊,跟阿青姐姐学剑,还是娘一力撺掇的呢。”思齐很快又绽出了微笑,“不过跟娘好好说说,我想爹会同意的。”“是啊,爹只是担心我们有什么闪失。等我们跟阿青姐学到的剑术,爹就不会有这样的担心了。”“所以啊,咱们得好好听阿青姐姐的话,学上一身本领,就什么不怕了。”“还有啊,要是谁再跟爹爹过不去,咱们也不会轻饶了他。”听思越这么说,思齐沉下脸来,口里喃喃说道:“要是真的能学到天下无敌的剑术就好了。那样子,不但可以保护爹爹,也可以保护整个国家。”“爹爹说了,等将来哪一天,国家一统了,就谁也不挨欺负了。”两姐妹一唱一和的,路上倒也少了些寂寞,再加上一路优美的风景,心里的畅快就不用说啦。
第二十章神秘刺客
中午打尖休息了一会,那些走了一上午的兵士早就累得挪不动步子了,草草吃了些就躺在树荫下休息。而这时的思齐她们却不想闲着,一路的颠簸,早把腿给憋屈坏了。趁兵士们休息的当儿,几个女孩子欢蹦乱跳地来到离此不远的一汪水边,弄些枝条,往水里蘸一下,再舞动起来,雨点般的水滴洒落在身上,凉凉的,舒服极了。
“依依姐,还记得咱们来姑苏的路上吗?”思越话刚问完,自己个先扑哧笑起来。
依依当然也知道说的是在湖边迷路的事情了,也只是笑着。
“不过,这儿可不像再那边了。”思齐胸有成竹地说:“我敢说,在这个地方,不管走到哪,我都能把你们带出去。”说着话,又是一脸神往的样子。“我和思越常到这里看娘,早把这里的山山水水瞧了个遍,再也找不出一点陌生的痕迹了。”“可是,姐姐,”思越像是有意跟思齐过不去,“那是在灵岩山呀,可这里还没到呢。”“那也差不多了吧?”思齐歪过小脑袋,瞟了眼思越,又四下打量一番。“反正,在咱们吴国,总不会有什么歹人出现,劫了我们的财物去。”“那到是,”思越赞同地点点头,“不过,要是真的再迷了路,这个晚上,可就又见不到娘娘了。”一说这话,点中了思齐的要害,她再也无心玩下去了,但也不好明说,目光转向依依。
“姐姐,咱们是该回去了,再像上次那样,杨将军可不高兴了呢。何况,还是爹和娘娘在等着我们。”依依显然也看出思齐的心思,虽说自己玩心依然很重,但还是招呼正玩乐着的紫燕她们,回到了兵士休息的地方。
车子很快又行上一条平坦的道路,路上也偶有行人经过,不过,在这大热的天气里,人并不多。甚至,那些三三两两匆匆而过的人,对这大队人马还颇有些好奇,即使走过去了,也不时回头看一下。
终于只剩下淡红的夕阳,思齐的脸色也像这晚霞一样透着润红。坐在前面那辆车子上的夫差回过头,冲这边喊:“孩子们,马上就要到了,你要见到你们的郑旦娘娘了。你们开心吗?”“开心!”思齐和思越异口同声地大声说,同时立起身子喊叫起来。看来,这是每次相会之前必有的功课了,思齐和思越倒像是熟极了似的。
依依她们此刻的心情说不上开心,倒也有些激动了。郑旦,一个独立特行的女子,究竟会是什么样子的呢?她们也不明白,放着王宫那么好的生活,她为什么要生活在别一个地方呢?看来,在她身上,还有不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莫非,她是一个性情古怪的人?
正胡思乱想间,突听得前头几声杀猪般的惨嚎,跟着是一阵马嘶人叫。她们乘坐的车子也猛地停住,几个女孩子的身子也因为这惯性猛地挤在一起。
这一下吃惊不小,几个女孩子面面相觑。特别是思齐,更是惊慌了叫了一声,“有情况。”说着话,冲向车门边。
车帘掀起,却见前面乱作一团。思齐率先跳下车,跟着思越也跳下来,同时把宝剑掣在手中。依依她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不自觉地把各自的刀握在了手中。
依依她们前几天虽经历过这种大阵仗,但也只是看到了一个尾声,而小思齐和思越显然已经见多不怪,刀剑在手,神色一点都没有乱。
正在她们疑惑不定的时候,前面又是一片惨叫声,几个黑衣人弹跳着正舞刀向夫差的车子围拢过来,但很快被十几个卫士截住,但也只是瞬间的功夫,几道寒光闪过,五六名卫士倒了下去。另几个卫士虽然拼命相搏,但显然已有些吃力,黑衣人逼得更近了。而夫差一只手握着刀柄,另一只手紧紧贴着夷光,冷冷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杨将军不愧是高手,他一个人逼退三个黑衣人,虽未能让他们马上毕命剑下,但看出,那三个黑衣人的剑法还是有些乱了。
就在杨将军逼退三个黑衣人的同时,又有六七个卫士冲到了夫差前面,阻挡住另一个人的进攻,但很,黑衣人那把舞动的快剑斩断了三个卫兵的咽喉,另几个也有些手臂发软了。
黑衣人乘余勇之贾,晃过另个冲上来的几个卫士,挥剑直刺夫差咽喉。夫差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剑法弄了个措手不及,但还是一剑挡了过去,双剑迸出的火花在晚霞中闪耀着刺目的光斑,很快就散落了。
不过很快,夫差已经抵不住黑衣人凌厉的剑锋,而杨将军依然被另三个黑衣人团团围住,其它的卫兵也显见得不是黑衣人的对手。
思齐、思越见此情形,身子早已飘了过来,但还未来得及近前,黑衣人的剑锋又一次直逼夫差的喉咙。
这次夫差显然没有反映过来,而思齐、思越仍有几步之遥。正惊恐万状之际,一个白色的影子闪电般飘到了夫差和黑衣人中间,跟着是一阵噼噼啪啪的脆响。这时的夫差才看明白,居然又是那个白猿出现了。
黑衣人显然也被这意外的变故弄了个愣怔,但剑法越发诡奇,白猿手中一杆竹杖随着黑衣人剑锋的舞动变化出不同的姿势。
所有的人都看呆了,不知该从何处下手。因为黑衣人和白猿卷成一团,才灿烂的晚霞中分不出那是白那是黑,只是黑白交错的闪动着。
那个黑衣人见这白猿武艺高强,怕短时间内无法取胜,突然大吼一声,整个身子舞成一团花,手中的剑舞出滚动的剑环。那白猿微觉一震,不觉后退了两步,同时惊讶地呼出了两个字:“是你——”或许这两个字的力量远胜过那根竹仗,那道黑色的影子轻快地在白猿身前闪动了一下,倏忽便不见了,而这时,杨将军也制服了另三个黑衣人,闪了过来。
而令人更为惊讶的是,那白猿的皮整个从中间散裂开来,扑簌簌散落在地,露出了一位长发披肩的绝色女子。
“旦儿——”“旦妹——”夫差和夷光几乎同时喊出声。
而思齐和思越这才回过神来,同时叫起来:“娘——”郑旦显见的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因为她本想躲开的,可是,只觉得自己根本挪不动脚步,而且,连眼睛还没来得及眨一眨,自己的身上的装扮就齐齐被那黑衣人解开了。
另三个黑衣人还躺在地上哀哀地叫着,杨将军见夫差没事,说了声,“问问他们就明白了。”就又走向三个倒地的黑衣人,却见三个黑衣人口鼻流血,很快,什么声息都没有了。
杨将军明白发生了什么,只好转过身,“王上,他们已经服毒自尽了。”夫差轻轻“哦”了一声,显然对这些已并不奇怪,而是惊讶于这个白猿竟然是他日思夜想的旦儿。他跳下车,握住郑旦的手:“旦儿,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儿?”
第二十一章如梦初醒
郑旦此时才如梦方醒。是啊,这是在哪儿?连她自己也说不清了。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吃惊地瞪着她的人。明明,已经到了馆娃宫,是夫差派人把自己接过去的,可说不上为什么,在宫中的自己心神总是不得安宁。自打那天救了夫差,她觉得那黑衣人不会就此罢休。果然,无意中她又发现了黑衣人的影子。不,其实并不是无意中,而是冥冥之中有这样的预感,而这种预感真的就成现实了。她知道夫差一定会走这条道,便不觉迎了上来,那个闪动着的黑衣人的影子,又总是牵动着她的神经。
果然,她期待的那大队人马的已隐约现在眼帘,而她没有意识到,还有四个黑衣人似乎比她更早一些预见到那尘土起处一定是夫差的人马。
黑衣人只顾得上眼前,他们捺住内心的兴奋,忽视了身后还有人的存在。他们刷刷在林中飞掠的身影惊动了正杂乱地想着的郑旦。
那些黑影闪过,郑旦一下子清醒了,游离的魂魄一下子收了回来。她顾不上多想,只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等下去了。通过上次的交量,她感觉出那神秘刺客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如果不是杨将军的人马出现,后果将不堪设想。同时,她也为夫差的毫不设防而担忧。以前,她也不是没有警告过他,可他总是哈哈一笑,不拿当回事。说急了,他还会抓过她的手,对她淡然一笑,“有旦儿保佑,我一定会没事的。”难道,他也知道自己有什么神力?
其实,自己什么神力也没有,也就是有点运气罢了。有时,她也会这么想,可很快又有些不明白,自己的运气从何而来?而现在,她甚至还是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是啊,她本以为在黑衣人消失之后,她也能马上离开,然后在馆娃宫穿着正装迎接自己的夫君,可是,自己已经完全暴露在众人面前了。她已无法再躲避,也没有能力躲避。
不过,她知道那黑衣人是谁了,虽然还只是猜测,但她相信她的猜测一定没错,在她心里,也只有那个人才会有如此出众的剑术。可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也不愿意自己的判断会是真的,她说出“是你”两个字纯属下意识,可就是下意识的两个字,再一次救了自己也救了夫差。
思齐和思越好久才反应过来。她们同时喊出了那声“娘”之后并没有像以往那样马上奔过去,而是呆愣在那里,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见夫差和夷光已跟她说着话儿,才凑近前。
郑旦没有回答夫差的问话,眼泪却不觉涌了出来。她搂过思齐和思越,亲着她们的小脸蛋。
“好女儿,娘想死你们了。”“娘,我们也想你。”思齐和思越异口同声地说。
三个人就这么相拥着,久久也没有分开。
夫差和夷光交换了一下眼色,并不说话,只是看着她们娘儿三个。这时的夷光,眼角有些潮湿。
过了好一歇,夷光才走到三人身边,拉过思齐和思越,含泪对郑旦说:“好了,旦妹,没事了。咱们回宫吧!”郑旦这才意识到夷光的存在似的,拉过夷光的手。
“姐姐,我好想你们。”声音里不觉又有些哽咽。
“旦妹,我们也想你。”夷光把郑旦的手攥得很紧。“可是,旦妹,你为什么就不能听我一言,回到夫君身边呢!他每每说起你,都只能唏嘘嗟叹。”“我……”郑旦欲言又止。
“旦妹,不要再这么倔了,好吗?”郑旦知道夷光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可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躲开夷光盯视的眼神,淡淡地说了句:“姐姐,天不早了。有什么话,回宫再说吧!”郑旦嘴里虽这么说着,身子并没有动,而是站在那儿跟夷光说着话儿。见二人亲密的样子,没有谁去打扰她们,连思齐和思越也眨巴着小眼睛,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最终把目光移到二人身上。
“娘,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思齐还是忍不住了,过来扯了扯郑旦的衣襟。
夷光搂过思齐,俯下身在她的小脸蛋上蜻蜓点水式地亲了亲,又对着郑旦说:“你瞧我们,只顾说话儿,倒把孩子们给冷落了。”郑旦也才想起刚刚还说过要回宫去呢,结果,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如果不是思齐提醒,还真忘了这还是在路上呢。她不觉莞尔一笑,“都是因为太想姐姐了,连身在哪儿都忽略了呢。来,孩子们!”她又伸开胳膊把思齐和思越同时搂进怀。“跟娘到宫里去,看娘给你们准备的什么好东西。”思齐和思越欢快地蹦着,脱离了郑旦怀抱,两个人牵着手转起圈来。
孩子们的欢乐感染了夫差,他也呵呵笑着走近郑旦,仔细端详着。
“瞧你,眼睛都直了。”夷光噗哧笑着捅了他一下,“守着孩子们,用这样的眼神,也不怕她们笑话。”夫差似是没听清夷光说什么似的,还是直视着郑旦,口里咕哝着:“旦儿更瘦削了呢,得好好保重身体才好。”郑旦的眼泪差点又涌出来,她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夫君说笑话了,我哪里就瘦了呢。虽说这里比不得姑苏,有那么多宫人侍候着,什么样的福也享到了。倒是夫君多照顾好自己,现在天下乱着呢,没有好身体怎么成?”提到这个,夫差一声长叹,不过很快下意识地打住了,脸上堆上笑。
“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了。你们姐妹好不容易见一次,快快乐乐地说些开心的话才是正理。”夷光含笑打断他。
“我们姐妹当然有话儿要说,你们夫妻更得亲热亲热呢。”说到这,很快意识到了什么,拉过郑旦,俯向她耳边,放低了声音,不知叽咕了些什么。
郑旦一边哧哧地笑,一边打她。
“你个坏姐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夫差显然也意识到了夷光在跟她说什么,只是抿着嘴,斜睨了郑旦一眼。
郑旦正好也在偷眼看他,与他的目光遥遥相对,便很快躲闪开了,脸羞得通红。
静了一会,郑旦走到依依她们身边,打量着这几个女孩子。
“噢,”夷光也跟过来,把这几天宫里发生的事特别是与这几个女孩子有关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最后还特别强调:“她们可是跟思齐思越她们情同姐妹了呢。我正想着,收她们做女儿,要跟你商量呢。也不知她们想不想做公主了。”依依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话。
“那好啊,”郑旦爱恋地把四个女孩子挨个抚弄了一遍,“还真是漂亮的小公主呢,跟思齐和思越没什么区别。如果你们喜欢,我就答应。”“喜欢,当然。”紫燕脸憋得通红,扫视依依她们一眼,压低声音说出这四个字。
“那好,随我回宫吧!”郑旦把她们送上车,和夷光携手上了另一辆车子。
思齐眼里涌出淡淡的泪花,而且,目光直视的郑旦离去的背影,直到郑旦上了车子,把车帘放在,才神色黯然地低下头。
思越显然也被姐姐的情绪所感染,一句话也不说,右臂搭在思齐肩上,默默感受姐姐肩头的耸动。
第二十二章两小美女
不知过了多久,思齐从沉静中扭过身来,与思越靠得更紧了些。
不知为什么,思齐总有种很特别的感觉,母亲在她心里就像永远也揭不开的谜。她也曾不止一次问过:“娘,你为什么不跟爹爹在一起?”“大人的事,你们小孩子不懂。”每当这个时候,娘总是抚弄着她的秀发,像是对她,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有些事,等你们大了,慢慢就会明白了。”思齐当然相信娘说的话,可她就是认准一个理。娘就是应该跟爹爹在一起了,就像思越的娘一样。
思越仿佛看出了思齐的心事,刚才突如其来的事件,让她多少有些明白,郑旦娘娘为什么要送自己和姐姐跟阿青姐学剑。就这事,她也问过爹和娘,但他们都不置可否。而当她亲口问郑旦娘娘的时候,娘娘也只是说为了让她们强身健体。如果问得更多,郑旦娘娘总会笑哈哈地说:“还是就是对付坏人呀!”或许,这是真正的理由了,而这个理由也只是表面上的。坏人?这个含义可太广了,不是一句话能说得清的。
不过还好,思越从小就像个野小子一样,喜欢玩枪弄棒的,倒更讨爹爹的喜欢。所以,当爹爹知道了郑旦娘娘的决定后,并没有反对,只是有些犹豫的担心。她还记得临行前的那个晚上,爹爹、娘还有郑旦娘娘都在,她和思齐姐姐最后一次聆听长辈们的教诲。
爹爹一只胳膊搂着一个,左看一眼思齐,再右看一眼自己,久久没有说话。即使后来娘也说了些什么,但都是轻描淡写地叮嘱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她和姐姐当然也舍不得离开宫里,离开爹和娘,但大人们既然这么决定了,是自有她们的道理的。于是,她们也就很愉快地服从了。
之后的三年间,每年也就回姑苏两三次。或许正是由于这三年的历练,两个小孩子自己都觉得成熟了许多。可是,每当见到爹和娘,就又还是小孩子了。
不过,这次回家,跟以往显然有所不同。除了跟来了依依她们四个大姐姐,增添了太多不一样的快乐外,也还使她从另一个角度理解了郑旦娘娘的用意。这个社会并不太平,女人,还是要学些本领更好地保护自己。
岂止是保护自己,才几天的时间,爹爹就连续遇到两次凶险的事,而每到危难之际,都是那个白猿,不,应该是郑旦娘娘出了救了爹爹。想到这里,思越不觉握紧了手中的剑,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应该是自己和思齐姐姐出手的时候了。
当然,也使她感到惊讶的是,郑旦娘娘居然会有这么出色的剑法,接连打退了那个黑衣人的攻势。想到黑衣那又快又猛的一招,我不觉出了一身冷汗,猛地记起师父教过她的那一招,脑子里立时蹦出四个字:影子剑法。
是啊,那个黑衣人最后一招正是用得这剑法,也正是这一剑,把个丑陋的白猿变成了美丽的郑旦娘娘。这种剑法,阿青姐曾教过她们,但也只是告诉了她们些皮毛而已。拿阿青姐姐的话来说:“只有功夫练到一定火候了,影子剑法才会发挥出它臣大的威力。”也正是因为阿青姐这句话,她和思齐姐并没有急于学影子剑法,而是从最基本的东西学起。不过,阿青姐也说了,等这次她们回去,就开始教她们影子剑法。
可是,听郑旦娘娘说,这种剑法是阿青姐独创的,为什么这里又出现了使用这种剑法的人呢?
小脑袋闪过这一点的时候,汗珠不觉也沁出来了。
不,不会。她在心里一次次否认。绝对不会是阿青姐,郑旦娘娘是她的恩人,而且,她与爹也无怨无仇的呀!那么,又会是谁呢?
“思越妹妹,还记得阿青姐的话吗?”阿青?听到这两个字,思越吓了一跳。冷静下来才明白,原来是思齐姐姐正向自己问话儿呢。
“噢,啊,是啊。”思越心不在焉地看着姐姐。
思齐并没有意识到思越的失态,继续按自己的思路说下去。
“阿青姐姐说的没错,这个世界还不太平,女孩子,要更好地保护自己。可是,”她幽深的目光直盯着思越,“妹妹,爹爹不是说过,要致天下太平的吗?怎么还会有人来刺杀爹爹?”这正是思越所想的,或许她想的更多。她弄不明白,郑旦娘娘也有这么好的剑术,居然能对付得了影子剑法。那么,她又为什么不教自己和思齐姐姐呢?
“这个,这个……”思越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姐姐才好。但正是因为这些事的发生,她越发相信,郑旦娘娘的决定是对的,说不定那一天,自己和姐姐所学的剑法就能派上用场。
思齐并不需要思越的回答。如果不是爹爹两次遇险,她们该是多么快乐啊!小小的年纪却又承受这么多,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依依姐,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和妹妹很好笑?”思齐见思越爱搭不理的样子,就又转向依依。
“没有啊!”依依也不知道该怎么宽慰眼前这个小妹妹了。在自己身边,还从来没发生过这种惊险的事呢。“不过我想,正因为你爹爹行得正,所以才会有娘娘来相救啊!”“是啊是啊!”早就憋坏了的紫燕终于找到发话的机会了。“思齐、思越妹妹,我倒是羡慕你们了。我这么大的时候,还只是小屁孩一个呢。”一句话,把白鹭也黄鹂惹笑了。
“你还小屁孩呢,”白鹭说话就带着冲劲儿,“你也不过比两位妹妹大一两岁而已呀,就充大姐姐了。”“切,你呢!”紫燕不屑地冲她一撇嘴。
“不管怎么,话是你说的呀!”黄鹂瞅准机会,就想找紫燕的麻烦。
“得了吧?”紫燕又把矛头移向黄鹂,“大一两年还不算大,你们也不过大我几天罢了,还不是一个个在我面前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白鹭和黄鹂不再吱声。
依依只听她们逗嘴,见都停下来,一个劲儿地哧哧笑。
“就这个姐姐坏了。老大都不带好头,老二老三自然走歪路。”紫燕正气头上,连依依也沾上了。
“呵,这个鬼精灵,连我也扯进来了啊?”依依冷不防刮了紫燕鼻头一下,紫燕一躲闪,而车子也正好一晃,身子猛地扑到白鹭身上,连同着把黄鹂也压在了底下。
紫燕爬起身,拍着手叫起来:“哈哈,现世现在,看你们还说不说我坏话。”几个人闹腾来闹腾去,把思齐和思越也感染了,小脸的泪痕早已干去,嘻嘻哈哈地和她们卷在一起。
“呵,思齐姐姐,如果依依姐姐她们喜欢,不如我告诉娘去,让她也收她们做女儿,咱们一起做公主好不好?”“当然是好啊!”思齐听了思越的话,兴奋的面颊都红彤彤地。“我早就这么想呢!而且,姐姐在苎罗山上不是也做过一回公主的吗?只要娘接受了,就不再是临时公主,而是真正的公主了。”思齐说着,又转向依依她们。“姐姐们,你们同意吗?”“好啊,当然好啊!”还没等依依发话,紫燕率先随着车子一巅晃了下身子。“我和依依姐还做过楼兰公主的伴娘呢,正羡慕得不得了。这下好了,自己也可以做公主了。”“那一下了车,我们就告诉娘去,娘一定会很开心的。”思越欢快地拉住紫燕的手。
笑声传到夷光和郑理乘坐的车子。两大美女相视一笑,虽没说话,但脸上绽开了难得的笑靥。
第二十三章母女情深
车子安全抵达了馆娃宫,进入到一个完全安全的环境,可郑旦的心起伏更为剧烈了。她没有像原先那样拉着夷光姐姐长姐姐短地道些别来思念的话,而只是拉过思齐和思越,仔仔细细上下打量了个够,仿佛刚刚路上所有的一切都从记忆中消失了一样。
才几个月的功夫,思齐和思越又长高了许多。她想起自己这个年龄的时候,还天真的一塌糊涂,什么也不懂,就知道跟同村的小姐妹疯玩了,当然,这些小伙伴里还少不了夷光姐姐。可如今这两个孩子,知道的太多太多。她不知这是福是祸,但还是坚持一定要让她们学剑术,因为,在她眼里,女孩子,就该有点防身技能的。
当也提出这一想法的时候,夷光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略一思索才问:“旦妹,你是不是已经决定了?”郑旦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点头。
“既然你非要这么做,我也不好拦你。你的性子,我还不知吗?”夷光立起身,幽幽地望着窗外的一带远山。“想我们还是女孩子的时候,你的性子就是那么倔。而今入到宫里来了,可一点也没有改变。我倒是有些担心,你这样子下去,夫君哪一天会翻了脸也说不定。”听了夷光的话,她先是一愣,然后定定地看着她。
“夷光姐,你真的这么在意这个?难道你忘了,我们是为什么而来的吗?”夷光面露苦笑。
“我怎么会忘了呢?只是,”夷光低下头,“现在我们也不是曾经的女孩子了,而且,我们又都有了女儿,有了一颗做母亲的心。旦妹,不知你想过没有,那么多的大男人,为什么这复国这么重的担子压在咱们两个弱女子身上?而且,你不觉得,夫君其实对我们也很好,甚至比勾践对我们好一千倍一万倍。”“你不要再说了。”郑旦捂住脸,嘤嘤抽泣起来。
这下把夷光吓坏了,紧紧抓住她的肩膀。
“旦妹,你怎么了?”郑旦泪光莹莹抬眼看着夷光。“姐姐,我再也不想什么复国了,我只想复仇。”复仇?夷光吃了一惊。
“难道,你让思齐她们去学剑,就是为了复仇?”郑旦紧咬着嘴唇,重重地“嗯”了一声。
夷光再也不说什么了,只是更紧地搂住郑旦。她仿佛明白了些什么,担心再问下去,会更惹起旦妹的伤心事。
今天看到旦妹在这种特殊情况下出现,夷光更是隐隐觉出了些什么。
由于出现了这场特别的变故,故而今晚的相会略显沉闷。默默地吃过晚饭,说了一阵子别来相思的话,郑旦避开夫差渴望的眼神,带着女儿思齐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娘,这个世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仇杀?”躺在娘的怀里,思齐才找回了真正的温暖。
“小小孩子,为什么要问这个话?”郑旦更希望自己的女儿像自己那个年龄一样,是天真无邪的。
“明明就是啊!那个黑衣人为什么一定要刺杀爹爹?”“或许,那并不是她的本意?”“哦,娘怎么知道?”思齐小脸蛋上充满了疑惑。
这话问得太尖锐了,郑旦一时也回答不了。
“傻孩子,大人们的事,你管这个干啥?”“可是,这是针对爹爹的呀!爹爹得罪过许多人吗?”“这个,怎么说呢?”“是怎么样就怎么说啊!”“这明明就是说不清的!”“娘,你就告诉孩儿嘛!”“那我问你,你是谁的孩儿呀?”“当然是爹和娘的啊!”“可爹是吴人,娘却是越人。”这个小思齐开始陷入深思。
“是啊,为什么还要分这么些国家呢?人与人都好好相处不好吗?”“娘也这么想啊!可是,并不是人人都这么想的,尤其是男人。”“难道爹爹不是这么想的?”“爹爹当然也这么想。可是,他毕竟是吴人,而且,当他懂事的时候,他的爹爹便是吴王了。后来,越王杀了他。你说,爹爹应该怎么办?”思齐不假思索:“那就报仇呗!”“所以,爹爹才灭了越国。”思齐似乎有些明白了,但有些地方就更糊涂了。
“那爹爹为什么不杀了勾践?娘为什么把我和思越送到越国去?”郑旦苦笑。大人们的事,怎么向孩子解释清呢?
“爹爹不杀勾践,就是为了告诉世人,仇怨越结越深,永远也不会有完结,只能以宽广的胸怀包容它。只是可惜,并不是人人都这样想的;所以,我一直为你的父王担心。他留下勾践,早晚有一天,会为他的这种善良付出代价。至于娘为什么要送你到越国,其实,你自己也明白呀!”“娘,是不是因为阿青姐的剑术天下无敌?”提到阿青,郑旦的心微微一震。或许是,因为阿青的影子剑术确实天下无人抵挡;或许也不是,因为从阿青的剑术上,看到很多纯洁的东西。但是,现在……郑旦的心开始动摇:阿青真的还纯洁吗?如果不是这个黑衣人的出现,她会坚持认为,自己的这位小同乡是一个纯真善良的姑娘。但是,那个黑衣人真的是她吗?她尽量想排斥,可再也找不到如此剑法的人。
可是,如果真的是她,她为什么会以这种方式暴露自己的身分呢?有两种可能,一是无奈之中的两败俱伤,再就是向自己暗示些什么。如果是前者,为什么她即使舍上性命也要置夫差于死地?她跟夫差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如果是后者,她又向自己暗示些什么呢?
思齐显然不会想这么多,她只知道,这个世界是充满了凶险的,这几天的遭遇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它。提到黑衣人,她也不觉想起了那天密林里见到的那个黑影。
“娘,你说奇不奇,那天我们在丛林里也见到一个黑色的影子,跟刺杀爹爹的黑衣人一模一样。”“在什么地方?”郑旦一下子警觉起来。
“就是来姑苏的路上啊!”思齐的话,更加深了郑旦的判断。只是她猜不透,一个只有十七八岁的女孩子,跟夫差有什么瓜葛以致于非要取他性命不可呢?难道仅仅因为她也是越人?
不只阿青是越人,自己和夷光不都是越人吗?说实在的,这十几年来,她都淡化了自己的国家身分了。如果有人再问起自己是哪国人的话,该如何回答。自己是越国人,可就是那个越国那个落魄的君王是那么凶残地强暴了自己;而自己敌对国家的国君,却又对自己如此敬重。这些,跟哪国人有关系吗?
她知道她是带着使命来的,这使命无疑就是能致吴于死地,以使那个勾践再登上帝王的宝座。可是,她的心里,早希望那个越王死一百次了。
“娘,几个月来,想女儿了吗?”“想,当然想啊!”“我也想娘呢!”思齐往她怀里偎了偎。是啊,哪有女儿不想娘的,又有哪个做娘的会不想自己的女儿呢?更何况,思齐就是自己的命根子,虽然,自己曾经那么恨过她,甚至在那次回到家乡探望过父母之后,抱着襁褓中的婴儿一同跳进若耶溪。
可那是多么可爱的女儿呀!不光是自己的心头肉,夫差也喜欢的什么似的,拿她当心肝宝贝。好几次,她真想对夫差说出真相,然后任由他惩罚。可是,话到嘴边,就又咽了下去。她觉得对不起夫差,夫差越对她好她就越发惭愧。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又有什么法子改变呢?
第二十四章屈辱之夜
每个女人都是希望有一个爱自己又能保护好自己的男人,何况,这又是一个自己深爱着的男人。这种爱越深,愧疚心也就越重。也正是由于这个缘故,她选择躲了起来,只在个别的日子,以幽会的方式同这个心爱的男人见上几面,而恰恰就是这几面,使自己的心,再也离不开这个男人了,而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爱也愈深。她不知是不是正因如此相爱才保持常鲜还是对爱的摧残,但她觉得只能如此。
荒山寂寂,孤寂常常刺激着她,有时会整夜整夜地流泪。这个时候,思绪难免也会回到十几年前,那个令人心惊肉跳的夜晚。
搂着熟睡的女儿,郑旦不愿意再去想那一些,可那些场景总是像恶魔一样挥之不去。她觉得,在越宫中的那三年,使自己由一个纯情少女,变成了地地道道的青春女孩。她也相信,自己身上散发出的青春魅力,一定会让所有的男人都为之心动,这里面当然也包括那个倒台了的国王勾践。
但是那个自己国家的前国王非常明确地告诉自己,是要把自己送给吴王的。那时的心里尽管有一百个不情愿,也还是有所庆幸;如果不是这样,占有自己的将是这个令人望而生厌的越王。这样想着,不禁有些有坦然。
日子过得好慢好慢,比老牛拉磨还要慢上十倍。因为,她再也无法忍受勾践那副淫邪的眼睛。这个落魄的男人每个晚上依然可以左拥右抱,可那鹰一样的目光还是会在自己的胸部扫来扫去,甚至动手动脚。每到这个时候,她的呼吸几乎都要停止了,她想过反抗,可又不敢。在她心里,那个男人还是国王,而国王,是可以以任何方式调弄他喜欢的女人。她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在心里祈祷着,入吴的日子早些到来吧!
想到这儿,她自己也会吃一大惊。不是明明最怕的就是入吴吗?为什么会这么急切地期待着?她曾经把自己的想法告诉过自己的好姐姐夷光,但姐姐回答她的也只是长长的叹息。
“唉,我们是女人,有什么办法呢?”夷光的这声叹息非但没有让她找到出路,反而加重了她的负担。从此她再也不提这样的话题。她甚至觉得,女人生来就是男人口中待宰的羔羊。有时,她也会去摸索那把久已不用的宝剑,想瞅个机会一剑杀了那个荒唐的国王。可是冷静一想,又扑哧笑了。是苦涩的笑,甚至会哭着发出声音:“我这是何苦来的呢?女人,不就是这样子的吗?”想想爹娘,想想小时受过的苦,这些又都算不得什么了。而且,如果自己死了,爹和娘怎么办?她甚至觉得这样做会对不起范蠡,他可是自己全家的恩人呀!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地盯着刚刚入鞘的宝剑出神。一道白光在窗户上闪过,心中仿佛也跟着划过一道霹雳。她猛地坐了起来,激灵灵地出了一身虚汗。
是啊,那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静静的,只有那突如其来的声响还是那么真切地炸响在耳边。
她还是没能最终躲过那一劫。那个晚上,越王亲自设宴招待她和即将入吴的三十个女孩子。她觉得终于可以解脱那魔鬼一样的目光了,即使现在他还是紧紧地盯着她。她竭力躲闪着,不跟他的目光接触。不过,她心里明白,他的目光还是会在自己身上扫描。
想到不久就要离开自己的国家了,而且是怀着这样的心情,内心又有些酸涩。她不知是不是喝醉了,只是不久,就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晕晕沉沉地不知身处何方了。
她觉得整个地球都在颠簸,自己的身子也要崩裂了。她吓坏了,竭力想挣脱,可只觉得全身酸软的。不过,那有力的撞击还是让自己强迫张开眼睛,她完全傻了,屈辱的泪水和着那个男人的淋漓大汗打湿了自己凌乱不堪的头发。
“我会好好待你。”那个男人可能是耗尽了力气,慵懒地爬起身,跌跌撞撞地走了,走前,只在她耳边留下这样一句话。
那一夜,她哭干了眼泪,最后抓起挂在壁上的长剑,挥向自己的咽喉。
她的那只酸软的手被一只坚强有力的大手抓住了。
“郑旦,你不能这样。”那声音也同样厚重有力。
宝剑落地,她也从那只大手里差点滑落在地上。可另一只同样有力的手轻轻地托住了自己,跟着那熟悉的声音在整个房间里飘浮:“郑旦,你冷静点。”“为什么?怎么会是这样?”她疯了一样地捶胸顿足,痛哭流涕。
那人长叹了一声,抱起郑旦,放回到床上,然后蹲下身,抬起头,却又不敢对视郑旦涌满泪水的眼睛。
“郑旦,他这么做,也是因为他喜欢你。喜欢,知道吗?郑旦,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没有那个男人会不喜欢。如果不是为了要完成复国大业,他会让你永远留在他身边,好好地宠你。而今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后悔的要命,所以派我来向你道歉。原谅他昨晚酒喝得太多了。”就这么简单?男人为什么就能这么轻松地摆脱开自己?一句安慰,或者一句承诺就能够打发掉他所有的罪恶?
对,他是越王,他甚至可以不用安慰不需要承诺就能得到所有他喜欢的女孩子。是啊,如果不是为了完成他复国的大计还需要自己做筹码,他才不会在乎这一切呢。
是啊,要是他还是越王,自己还会这么恨他吗?
恨固然会恨,但一定能忍受。女人,总是能承受太多的屈辱和苦难。
“范大夫,那个吴王是不是跟这个人一样?”她的心里又升起了一丝希望,眼睛直直地盯着范蠡。
“这个……”范蠡显然也不好回答这样的问题,他嗫嚅了一会,“他会对你好的,一定会的。”郑旦不明白范蠡说的这个“他”是勾践还是夫差,或许二者都有吧!
冷静下来,她也这么想过,或许,勾践是因为真的喜欢自己才这样子的,因为,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妩媚会打动所有男人的心,不然,他们也不会把自己和夷光姐姐送到吴宫去。其实,这些男人们就真舍得吗?他们巴不得所有漂亮的女孩子都成为他们玩弄的工具,只不过是为了他们所谓的天下忍痛割舍就是了。因为有了天下,便不愁漂亮的女孩子。
一个女人,能够稳住自己的男人,有个安定的家就知足了;而男人则希望能通过征服天下拥有所有自己喜爱的女人。
不知是泪已耗尽的缘故,还是她的心一下子变冷了。她变得坚强起来,而且,拼着力气舞动她那把心爱的宝剑,借以排解郁结的愁绪。
她想那场噩梦很快就会成为过去。如果他再动自己,就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可是,另一个残酷的现实让她不得不再一次冷静地面对。
她知道自己一定是怀着娃儿了,如果再等下去,一切都真相大白之后,就全完了。
她知道这也是勾践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她直接找到了勾践。
“我已经有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她目露寒光,声音同样冰冷。
“怎么会?怎么会?”勾践大吃一惊,怔在那里好半天,才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怎么会这么巧?”
第二十五章别样夫君
看勾践抓耳挠腮的样子,郑旦觉得好笑极了。她鄙夷我目光移向窗外,长长地吐了一口怨气。
“你以为会怎么样?”她并不看他,只是声音冷冷地。
“这不可能!不可能!”勾践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地上转着圈。
“那好,你就等着瞧吧!”郑旦一甩门冲了出去。
入宫计划不得不因此而提前,但又不能不说这计划异常成功。
果然,夫差特别宠爱她和夷光,将她们视若掌上明珠。
得知她和夷光同时怀孕的消息,夫差喜得像三岁的孩子似的。郑旦知道,那个时候,夫差总是小心地呵护她,不时摸着她渐渐隆起的肚皮说着温柔的情话。
“旦儿,我感觉到了,一定是个女儿。呵,是女儿。”“你怎么知道?”“我希望。”“为什么?”“因为她会像你一样漂亮。”又是漂亮。男人,总是喜欢漂亮的女人,对孩子也一样。
她是怀着惧怕的心理来到吴宫的,她没有想到这个英俊挺拔的男人就是自己要嫁的那个吴王。那一刻,她反倒懵了,以为是在做梦。然而,不是梦,这是确确实实的。
不知为何,从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喜欢上了这个男人。她当然知道这个男人后宫佳丽三千,可她还是喜欢。这就是梦里千萦百回的那个男人。是啊,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抱着死的决心走进吴宫的,可当看到夫差的第一眼,就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少女时的自己,不就是希望自己有这样一位夫君的吗?啊,少女时期的怀春梦里,不正是这样的白马王子吗?骑白马的未必都是王子,可这个人,非但是王子,而且是王上。
她的喜欢,并不是因为他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而是因为他是一个男人,自己喜欢的那种男人,没有其他理由。
她恨自己,恨自己不争气也可以说太争气,只是那么一次,而且是昏昏沉沉的一次,就怀上了。如果夫差也是自己不喜欢的男人,也就罢了,将错就错。甚至,入吴之前她还发过誓,如果找到机会,就跟这个国家的仇敌同归于尽。那么,即使不算为越国复仇,自己死后,越国也会好好对待自己的父母的。可是,这个男人偏偏那么喜欢自己而自己也同样喜欢他,就难免有种负罪感,而且,随着孩子降临日期的越来越近,她的罪恶感也越来越重。
她甚至想,孩子一生下来,就扼死她。可是,娃儿的第一声哭叫,唤醒了她母性的温柔。孩子越大,她觉得越发离不开她了。
她反倒是仇恨起自己国家的那个国王来了。有时,她会瞅着这个娇嫩的小娃娃呆愣着出神:要是这是自己跟夫差的孩子,那该是多么幸福美满啊!
抱着可爱的小肉球,夫差喜得眼睛也眯成一条缝。
“旦儿,给女儿起什么名字呢?”虚弱中的郑旦不假思索地吐出了两个字:“思齐。”“哦,”夫差显然有些吃惊,抬起头直视着自己。她以为那个男人一定会雷霆震怒,但他只是淡淡的问了句:“为什么?”“因为她的姥姥是从齐国落难才到了越国的。思齐,是她姥姥的心愿。”她想,反正就这样子了,随他处置去吧!
“好,这名字好!”夫差出乎意料地没有反对,反而脸上堆满笑容,竟在思齐的小脸蛋上轻啄一口,“思齐,思齐,呵,人人都有思乡之情啊!等夷光生了,就叫思越,你看成不成?”这下轮到郑旦吃惊了。这个男人,是在试探自己吗?
“是大王你的孩子,那就随大王你了。”郑旦怦然心跳,可又掩饰得异常平静。
“只要旦儿喜欢,就这么定了。我想,夷光也一定喜欢的。”“夫君,你真的不在意?”“在意?在意什么?”郑旦反而不知说什么好了。
“齐、越不是吴国的敌国吗?”“可生活在哪儿都是一样的人啊?”夫差坐下来,把小思齐轻轻放在郑旦身边。“为什么要人为地制造这些恩怨呢?你看,你和夷光都是越人,不也跟我生活在一起而且生活得很好吗?难道说,不是一个国家,就该连夫妻也不是了吗?”当然不是这样子的,可是,勾践让我们来,就是要迷惑你,离间你们君臣的啊!郑旦真想对这个男人喊出来,可是,她张了下口,把那意思吴咽下去了。
“你说,范蠡对勾践忠心吗?”夫差抓过郑旦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抚弄着。
郑旦点点头。
“伍员对我忠心吗?”“伍员智勇双全,对王上忠心耿耿,人所共知。”“那他们算不算爱国?”这么简单的问题,切,难道能难倒我?
郑旦不假思索地说:“当然。”夫差哈哈大笑着立起身。
“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们都是楚国人。一个亡国奴不去辅佐自己的国君而是跑到另一个国家寻求富贵;而另一个甚至为我出谋划策灭掉了自己的国家,这难道能说爱国吗?国家是什么,连我这个国王都说不清楚。可我知道,每个人都是在为自己活着,为国也是为自己。单纯的国家或自己是不存在的。国家的概念太模糊,个人的概念又太具体。从观念上讲,是人人为国的,从事实上讲,是人人为己的。”郑旦有些迷糊。这个男人,今天是怎么了?这些话深刻吗?是有点,可又是再普通不过的,即使以前没想过,现在一听就明白。事实不正是这样子的吗?
“你以为勾践不想当国王吗?你以为勾践不喜欢美女吗?哈,那是扯他的蛋。我早就看穿了他的狼子野心。送你们过来,并不是表示他的臣服,是为了他的王位不是吗?有了王位,要多少女人有多少女人,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就有什么样的女人。我说的对不对?你说,他这是为国呢,还是为他自己?”郑旦听傻了。是啊,勾践真的是为了自己的国家吗?为了自己的国家就该牺牲他的臣民吗?每个当官的都会以他的花言巧语和那些冠冕堂皇的伟论让人找不出破绽。是啊,爱国,本身国家就是自己的。可以,对普通百姓来讲,只要能过上好日子,哪个国家、谁掌权还不都是一样?
不过,她没有说,她更想了解一个不是站在王位上说话的夫君对这事怎么看。
可是,夫差不再说那些,而是又坐上来,摸摸思齐的脸蛋,又俯下身,轻轻吻了自己的面颊。
“说实话,旦儿,你喜欢我吗?”郑旦眼神有些慌乱,她觉得脸色一定包不住心里的想法。
她的脸有些烧,透出淡淡的幸福的红晕。
“旦儿,你真美,真的好美。”夫差捧着她的脸,细细端详着。“美丽的女人,理应得到更多的爱。不公平,是吗?可事实偏偏就是这样。就像我,从生下来的那天开始,就是做国王的命,而更多的人,终其身,也只能在贫困中活着。穷人改变不了,富人不想改变。所以,单纯个人的奋斗,大多时候是徒劳的。不是因为没这个能力,而是没这种环境。所以,有时就要走捷径,像范蠡,像伍员。在楚国,他们都是死囚,换个地方,就换来无上的荣耀。”郑旦不能否认,这个男人,除了适合做国王,更适合做夫君。
她幸福极了,可看着思齐甜甜地睡相,又隐隐地觉得悲哀。
“夫君,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转而面向夫差,内心隐隐作痛。
“怎么,旦儿?你希望我怎么对你?”夫差微微含着笑,疑惑地望着她。
郑旦避开他灼人的目光,不知该如何回答。
第二十六章郑旦思春
她的脑子里回到十年前,当思齐还只有三岁的时候,她决定逃离,逃离夫差的感情包围。
“为什么?”当夫差听到她的这一决定的时候,深感意外,以为她不过是在开个玩笑而已。
她苦涩地笑了笑,脸上挂着泪痕。
“有夷光姐姐守着你,就跟我在你身边是一样的。”“不一样,不一样。”夫差抓住她的肩,几乎狂吼起来了。“如今,咱们已经有了孩子,我怎么能忍心让你一个人到荒山野岭中去呢?”可能夫差也觉得言语动作有些失态,尽量平息了下自己。“旦儿,我们不是过得好好的吗?如果哪个地方我对不住你,你尽管说就是了,干么要用这种方式折磨我,让我难堪?”“不,不是这样子的。”郑旦打断他,凝视着神情慌乱的夫差。她同样有些不忍,屈身偎在夫差怀里。“其实,我何尝舍得离开夫君?可能是从小养成的这种习惯,我喜欢清静一些的环境,而且,如果你想我,还可以时常来看我。还有啊,如果我想你,还是可以回到宫里来的。”“那样荒僻的地方,你一个人,会很寂寞的。”夫差似乎找不出更好的能留住郑旦的理由。
她把小思齐搂得紧紧的。
“不是还有她陪伴我吗?”小思齐静静地躺在母亲怀里,安祥地享受着母亲的怀抱。
夫差不说话了,只是接过女儿,静静的端详着。他爱郑旦,也爱女儿思齐。他舍不得放手,可又拗不过郑旦的坚持。无奈,他命人在夫椒山,自己打败勾践的地方为她修了一幢宫殿,而且,外围还仿着郑旦家乡的样子,安置了一个朴实的村落,反复几次,直到他满意为止。
“旦儿,”送别的那个夜晚,夫差紧紧地搂着她,“你能不能回心转意?”“不。”郑旦的声音有些颤抖,眼角已是泪水涟涟。
“你不爱我?”“爱。”她哽咽,“因为爱,所以才离开。”“我想不通。”“我是为你,也是为夷光姐姐好。”夫差陷入沉思。莫非,她是担心夷光跟她争宠?不会,夷光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女人。可她喜欢的旦儿为什么一定要离自己而去?他百思不得其解了。
“那么,也好吧!”夫差终于在固执的郑旦面前缴械投降了。“你先去住些时日,不习惯就回来。”“好!”郑旦轻轻地吐出一个字,把头深深地埋入夫差的胸口。
这个夜晚,他们一直都没睡着,郑旦总觉得有许多话要说,可是,更多时候,只是拥着他,拥得紧紧的,惟恐一时冲动把真实的意图吐露出来。
其实,好几次,她都差点说出真相,但不知为何,直到天亮,竟也没有说出。第二天,夫差和夷光姐姐一直把她送到夫椒山,还留了一宿,次日才依依惜别。
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痛,那种说不出的隐痛割裂着她的心。
夫差的车子不见了影儿,只留下了她们母女俩。不,也还不是,还有侍奉母女俩的三十个宫女和一百二十个侍卫。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认识了那个叫杨卓的年轻人。
他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可是机灵活泼,特别讨思齐的喜欢。于是,这个年轻人也就有了更多接触郑旦的机会。
这里的日子真的不好过,最难熬的是生活的单调和乏味。越是这样,就越想起跟夫君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那个对自己百般体贴的男人,让自己有了更多的怀想。可是,命运总是这么残酷。怀中的这个孩儿,为什么就不是他的呢?她说不上是对思齐的爱还是恨,应该是爱恨交加吧!
她想,时间久了,也就慢慢淡忘了,可是,这样的日子越久,就越是无法忍耐。可也只能这么一年年过去,思齐也慢慢大了,她觉得出,被思齐喊作叔叔的那个叫杨卓的小伙子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异样了。那一次的怦然心动把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不能,坚决不能。她在心里为自己下了一道指令。可是,少妇枯寂的心再次复活了。这,又能怨谁呢?她不敢往下想,也不敢想更多。她觉得自己即使有一点点外在的想法,也是对自己深爱的夫君的背叛。
那个风和日丽的春日,夫差又来看他,两个人在山脚下散步,夫差讲着当年他在这里立下的业绩,郑旦却只是心不在焉地听着。
“旦儿,你有心事?”“呃,啊,”郑旦这才从沉思反应过来,连加掩饰,“没有啊!”“看你心神不定的样子,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正在郑旦心里怦怦乱跳,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夫差却紧接着说了下去,“旦儿,不如随我回宫吧!这么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你又何必这么折磨自己呢?”郑旦的心确实有些动了。她何尝不想跟夫君朝夕相处?然而,一想到这,那卑劣的一幕就会涌上心头。她不想再欺骗下去了,她好想把自己来吴前那个晚上的屈辱一五一十地告诉夫君。
但她还是忍住了。都十年过去了,又还能忍多久?一旦说出来,一定会破坏自己在夫差心目中的形象。而且,他会怎么对待思齐?或许,后者是更重要的。
可是,她觉得真有受不了。不是因为那个夜晚的屈辱而是杨卓的目光,那灼热的目光烧得自己心里通通乱跳。她好怕会控制不了自己而做出对不起夫君的事。
可是,人性的光辉照耀着她,她毕竟是人,是一个正常的女人,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何况,那是一个风采照人的小伙子。
“我提两点要求,你能答应我吗?”在那棵枯树下,她停下了脚步。
“莫说两件,就是一百件我也答应你。”夫差有些兴奋,她心爱的旦儿还从来也没有求过自己什么呢。
“我想送思齐到她姥姥身边去,跟我的一个朋友学习剑法。思越也一起去。”“为什么?”“我希望女儿能说一些防身术,这会对她们的将来有好处。而且,我的朋友阿青,剑术无人能敌。”夫差沉思了一歇,“那么,第二件呢?”“撤换所有的侍卫和宫女。”“为什么,她们做得不好吗?”“你误会了。他们来这里这么久,年龄也都大了,该让他们成家了。”“哦,也有些道理。”夫差点点头,“这个容易,我马上换些人就是了。不过,旦儿,你能不能也答应我一件事?”郑旦已经猜到夫差要说什么了,“除了要我回宫,什么事我都能答应。”夫差无言。是啊,刚刚不是答应过郑旦换掉侍卫的事吗?这也就意味着,自己的旦儿还不会离开这里。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这个自己喜欢的旦儿是怎么啦?
郑旦心里比他还要痛,可她不想让夫君来分担这份不必要的痛苦,而且,这是一种只能埋在心底的痛苦。
女儿思齐和思越被送回了自己的家乡,她一个人更寂寞了。更多时候,那又拿出那把剑,随身带着走下山。开始,还有侍卫随从,后来,她索性下了死命令。
“我又不是泥人,跟着我干么?”她仰起孤傲的脸,“如果谁得剑术比我好,就随我来吧。”没有人知道娘娘的剑术到底到了何种程度,更没有人敢跟娘娘比试剑法。
她觉得这样自由地走走更适合自己。是啊,如果不是那个特别的夜晚,自己的生命将会是另一个样子。有时,走在那条山间小径上,她也会望着越国的方向发呆。那里,真的就是自己的国家吗?那个把自己作践了的男人,真的就是自己国家的国王?这些疑问随之消失。不管怎么,那里有自己的家,还有自己的父母。有时,她也会对着那片碧蓝的湖水出神。从湖水的倒影中,她看到了依旧美丽的自己。在自己的家乡,若耶溪,溪水也是这么清,她也一样对着清冽的溪水出过神,但心景,已完全不同了。
第二十七章魔法剑术
当然,她也不会忘记她的复国大业,即使那个驴脸国王残暴过自己,她还是觉得,作为一个越人,理应杀死自己的仇敌。可是,那个国家的敌人,越来越让自己有些割舍不下。她有些惧怕,觉得自己的这种软弱是不是会成了国家的敌人。看看夷光姐姐,似乎也把复国计划忘到了脑后。偶尔,她们也会谈起来,但触及的都异常肤浅。看来,夷光姐姐跟自己有着一样的痛。
来到夫椒山,她变得特别想女儿,尤其是每当接到女儿要回姑苏的消息,她会连续几个晚上睡不着觉。
她迫不及待地要见到自己的女儿,于是,在女儿可能到来的那一天,她早就等在那条官道上,眼巴巴地瞅着。她也知道,即使最快的速度,也不可能到来,可她就是这么做着,惟恐错过哪怕是小小的例外。不过,这次她的判断果真没有错,因为,她看见夫差和夷光姐姐也早驱车在那儿等候着了。
她不想打扰他们,而是打算选择更前一些的地方。为了在密林里行进安全,她用白猿皮作伪装,手里不再是她喜欢的那把宝剑而是一条竹杖,一条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竹杖。
太阳将要落山了,她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女儿可能来的方向。没想到,没等到女儿,却有一条黑影闪电般从不远处掠过。她有一丝警觉,这个时间,怎么会有人鬼鬼祟祟地在这里出现?而且,在她的感觉中,这种黑衣人大多是图谋不轨之人。她尾随着黑衣人,没想到会如此吃力,还好没有被那影子拉下。她想,那是一个武功高强之人。但看那纤细修长的身材和行动的灵巧,估计是一个年轻人。
还没等她弄明白怎么回事,那黑衣人就直扑夫差和夷光乘坐的车子。一群侍卫将黑衣人团团围住,但不过几个回合,十几个侍卫便惨呼着扑倒在地。简直太快了,也不过就一愣神的功夫,黑衣人直逼车上的夫差,她也看到夫差那把明晃晃的宝刀了。可是,显见夫差匆忙中刀法有些散乱,而且显然也不是黑衣人的对手,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不过夫差还是奋力迎在夷光前面,不过,步法越发乱了。
她没有一刻思索,一声狂吼,霹雳般跃到黑衣人和夫差一侧,手中的竹杖刚巧架在刀剑之间,如同焊接住了一般。那黑衣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惊得顿了一下,跟着运足了力气,从竹杖和宝刀中抽出长剑,流利地舞动起来。只见剑光如流星一般,连黑衣人的影子都模糊了。
她舞动竹杖,拼尽所有力气迎战黑衣人,但黑衣人的剑法还是让她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一种她似曾相识的剑法却又记不起在哪儿见过。对阵了不一会,手便有些酸软。黑衣人显然并没有把她当作攻击的目标,趁她手法散乱之际,闪身掠过她,一剑向夫差剑扫去。
眼见得夫差已是避闪不及,杨将军及时赶到,黑衣人扫出的那一剑正好与杨卓横过来的剑相撞,一声脆响跟着火花闪现。那黑衣人见腹背受敌,不敢恋栈,闪身而去,只是一个眨眼,便不见了影儿。
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以这种姿态见夫差和自己的女儿。
她想尾随黑衣人看个究竟,可哪里还有黑衣人的影子?她躲在墙垣处,看着夫差她们进了城,她才悻悻地返回。
这个晚上,她翻来覆去没有睡着,一是想着只看了一眼的女儿,另一个就是想这个黑衣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刺杀夫差?
第二天,她接到了夫差的来信,约她明日到灵岩山相会。其实,她早就料到了。每次女儿回来,是必到灵岩山见女儿的。当然,有时也会到宫里,有时,夫差会亲自己带女儿到这里来看她。
她想象着母女相见的甜蜜,可心里还是多了一个结。那个黑衣人会就此善罢甘休吗?他会不会再一次借机行刺?想到这里,她不觉打了个激灵。她再也不敢耽搁,带上她的那副伪装,提早上路了。
她在灵岩山馆娃宫住了一夜,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她就起来了。这次,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练她喜欢的剑术,而是拿着那根竹杖舞了半天,直到全身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知道夫差会从哪条道上来,这条道她也不止一次走过。她只是对侍卫说了声出去走走就匆匆下山了。
她从前面飞扬的尘土认出那一定是夫君的车队,但还没等分辨出车中的人形,清脆的銮铃声就被一阵兵刃撞击声所取代。她惊呼大事不好,箭一般冲了过来,但见一群侍卫涌进涌出,伴着阵阵惨叫之声。
她看见了夫君,看清了夫君身边的夷光姐姐。同时她也看到,那个把三个黑衣逼退的杨将军。但她关注的,是更惊险的一幕。
还是那个身条纤长的黑衣人,已经把夫差逼向了死角,而这时的杨将军正被那三个黑衣人缠得脱不开身。
她听到了那个黑衣人一声轻叹,按说,在这样的环境中,这声轻叹微乎其微,但她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她顾不上这些,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保护夫君。
她的竹杖在黑衣人的剑法威逼之下越来越难支持,还好,杨将军此刻已制服了另三个黑衣人,一个箭步闪过来。
那黑衣人显然也有一丝慌乱,但剑势更为凌厉。这下她突然记起了,心里暗暗苦叫:“天下无敌的影子剑法——”与此同时,身子一晃便到了夫差前面,而嘴里不觉呼出了“是你”两个字,然后就觉身上酸麻,待她定省过来,不但不见了黑衣人,自己的白猿伪装也被那黑衣人剖作两半。
这更加重了自己的判断,但也仅仅是判断而已。她本不想在夫差面前暴露自己的身分,这可下子,想躲都躲不了。
这个晚上,当思齐猫一样偎在自己怀里,她说不上是苦涩还是甜蜜。是啊,女儿是自己的心头肉。可是,她多么想夫差也能躺在自己的身边,即使只是说说话,也可聊解相思之苦。可是,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接纳他,而是以跟女儿单独说说话为由,拒绝了他。现在,她也说不出为什么,反倒希望他能出现在自己身边了。
夜,无比的沉静。本是一个相见欢的日子,却因为连续两次意外蒙上了一层阴影。或者说,如果不是自己的及时出现,夫差把真的成了刀下之鬼了。当然,她同样不明白自己的心,明明,她的任务就是置夫差于死地的,而现在却又屡屡救她,难道,自己已不是原先的自己了吗?
是,也或者不是。她没有忘记自己是越国人,可是,越国给了她什么?即使那个已经丧家狗一样的国君,还是毫不留情地侵犯了她。如果不是因为他已经成了丧家狗,那还是不拿自己当玩具一样?有这样的国君,这个国,还值得爱吗?如果说爱,仅仅因为自己是越国人吗?
“旦儿,你爱我吗?”还是那含笑的眼神。
“爱。”还是自己毫不犹豫的回答。
那原本就含笑的眼神开心得简直眯成一条缝,随之冲自己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还是毫不犹豫,但不只是回答一个“爱”字,而是用实际行动来感受它。
她扑进他宽大的胸膛里。
郑旦在朦胧中醒来,那梦恍然就是真的,因为身体里还带着夫君的温热。
她支起身子,仔细端详着女儿熟睡的样子。
她有些后悔,昨晚,不该拒绝他的。
第二十八章美人心事
在他来越国之前,心,其实已经死了。但是,就是她的这个敌国头子,却温暖了她的心,让她感受到了一个普通男人带给她的温暖。可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可是,再看看女儿,她越发觉得对不起这个男人,作为补偿,她会好好爱他。可是,她又弄不懂,这是一种什么形式的爱。
她愿意为了国家而牺牲自己,可更想为了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舍弃那个并不把自己当人看的国家。是啊,一个安定的家,是多么令人神往的啊!作为一个女人,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
她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可事实上她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所做的,因为她的两次出现就是明证。
她不后悔做了这种令后世唾骂的事,因为,只有这样做了,才是自己的真心,才无愧于这个自己用心去爱的男人。
第二天吃罢早饭,思齐带依依她们到长洲苑骑马去了,郑旦这才跟夫差和夷光一起坐下来,畅叙久别的幽情。
“旦妹,你的剑法越来越高明了。这次如果不是你,夫君的性命都难保呢!”夷光显然回避了一些她更想知道的问题,赞许地看着她。
夫差搂过郑旦的肩,幽幽长叹一口气。“是啊,这次要不是旦儿,我这条老命可真就搭进去了。”他顿了一下,略微沉吟了一下。“这个晚上我还奇怪,这个黑衣人那么高的剑术,以前怎么从来也没有领教过?”“夫君连旦妹的剑术还没摸透呢,我看这人似乎又胜旦妹一筹。”郑旦也不得不承认夷光说的是事实。以前虽然与人交手不多,可这么凌厉的剑法还是第一次遇到,特别是黑衣人最后晃出的一剑,分明就是影子剑法,而这剑法,没有阿青的真传是得不来的。所以,这个晚上,她一直就在怀疑,这个黑衣人是不是就是阿青。如果真的是她,她又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这也只是她的猜测而已,更不能对夫差和夷光说。她也只是淡淡一笑,“夷光姐姐说的没错,那人剑法纯熟,少人能及。还好,夫君是有福之人,总能化险为夷。”“我可不这么以为,”夫差深情款款地凝视着郑旦,“如果不是旦儿杀出来,我可真就躲不过了。不过,旦儿怎么总会在我最危急的时候出现呢,这倒不能不令我起疑了。”其实,这也正是夷光想问的话,见夫差话已出口,便也把目光投向郑旦。
“夫君怀疑的极是。这几日我总觉得有些心绪不宁,所以不免到外面走走。也就奇了,那天知道女儿回来,想见的心情特别急迫,就一大早到那条小径上走走。也就巧了,正好看见一个黑影子一掠而过。然后我又想着,既然一次不成,总还会找机会下手的,便有些不放心,自然也就第二次遇到了。夫君,我觉得你还是小心些好。待弄清真相之前,最好不要出宫,免得出什么意外。”“旦妹所说,正是我所忧虑的,”夷光又把目光转向夫差,接过话茬,“夫君风头正劲,难免会遭人忌。现在天下仍不太平,还是小心些为好。”夫差看一眼郑旦,然后移向夷光,欣慰地笑了。
“两位越国来的夫人,能对我如此关心,我还能怕什么呢?我想,两位夫人来的目的,不就是致我于死地的吗?可现在呢,如果你们还有这种想法,那我就自杀给你们看好了。我夫差做事,一向坦坦荡荡,我就是要让天下人看看,我做人的准则,即使因此而丢掉性命,也是命中注定,有什么法子呢?再过些时日,我准备会诸侯于黄池,做齐桓、晋文之事,不但要成就霸业,而是消灭国与国之间的界限,让民众真正的安居乐业。”“这样的想法固然是好,我总是担心……”“没什么可担心的。”夫差打断郑旦的话,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那么自信,而郑旦忧虑的,正是他的这种太过自信。但身为一个深爱着他的女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但愿上天会保佑。”郑旦也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还有就是,她要回到家乡,查明这几天阿青的行踪,如果真的是她所为,她要向她问个究竟。
不过,后面的想法她并没有直接说出来,在真相没有完全查出之前,她不会把猜测告诉任何人。
说过这些烦心事,她们更多了谈了离别后的思念,特别是当她和夷光坐在一起的时候,儿女私情的话题自然多了些。
“旦妹,夫君已经说过多次了,你能不能随我回宫去?”“我已经习惯这样子了。”“可是旦妹,你又何必?”“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因为,我喜欢这样子。”郑旦口里说着,心里却像是在滴血。
“那么,就不要让思齐再去学什么剑了,女孩子家,守在自己身边才是正经;而且,你也不会太过寂寞。”“夷光姐姐说的未尝没有道理,可我就是有些不放心。我这么做,只是希望将来她们能照顾好自己。”“你以为她们照顾不好自己?”“也不纯是,反正我有种预感,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只是不希望她们像你我一样,任人摆布。”夷光这下不知说什么才好了。这个旦妹的倔性子,她是了解一二的。
“或许,我们走到现在,已经有违当初的打算了,我只是在想,勾践已经后悔把我们送到这里来。十多年过去了,似乎我们什么都还没有按照他的要求做。在他看来,是不是与其这样,还不如留着自己享用呢?”见夷光不再说话,郑旦继续说出自己的看法。
“旦妹,你为什么会这么看?”“难道不是吗?”郑旦强忍着内心的伤痛,一股脑儿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我也知道,夷光姐也曾有过苦恼,因为,你曾爱过范蠡,他也很爱你,不是吗?”夷光先是一愣,继而微微点点头。
“那又怎么样?”“可是,就是爱你的这个男子,居然用你来做这出美人计,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他们更大的利益?那个利益即使我不说,你也很明白。这就是男人,在他们眼里,爱情算得了什么?可是,我们女人就不同了,他们喜欢,我们就属于他的,为了他们更高的利益,我们又不得不牺牲我们自己。我算是看透了,我们也不过就是他们手中的棋子就是了。还好,夫差是一个令人心仪的男人,不然,忍悲含泪的还不是你和我?他们一旦得了天下,什么样的女人又都有了,可是,我们什么都完了。我也不回避你,这十几年来,我过得是有些清苦,但我觉得这么做是值得的。因为,命运已经不允许我做另外的选择。”夷光不明白,旦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匪夷所思的话来,而这样的话,又是从何而起呢?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这个好妹妹了。
“莫非,你恨夫差?”夷光还是问了出来。
“不,相反,因为爱。”“爱?”夷光讶异,目光直视着郑旦,仿佛要看到她心里去。“那为什么他三番五次求你,你都不回到她身边?”郑旦的眼睛都快涌出来了,她强咬嘴唇。“我,我觉得,我配不上他,正是因为我承受不了这份爱。”夷光隐隐觉得,这个旦妹一定有些什么难言之隐。她沉默了,思索着旦妹说过的话。不过,她怎么也不明白,这个旦妹从来也不是这样子的呀!那,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十九章越国美女
“旦妹,你是不是担心别人说我们什么?毕竟,我们是越国人,现在居然爱上了自己仇敌,似乎把自己国家的任务给忘记了。”“我才不在乎这个呢!”郑旦把眼泪收回去,冷冷一笑,“我并希望我生在哪个地方,就一定要受那个地方的男人奴役。我们也是人,我们有自己的权利和人格,可是,在越国的主宰者面前,我们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不是为了达到他们更大的目的,我们早就不知被他们凌辱成什么样子了。他们,考虑过我们的感受吗?倒是这个夫差,反倒拿着我们三分像人,虽然,他的这份喜欢,也是缘于我们的天生丽质。如果抛开国家的偏见不说,我们为什么不找一个我们喜欢又尊重我们的男人呢?我觉得,这根本就没有错。只是我们的这种行为,已经严重触犯了我们国家当权者的利益。我们已经被那个国家排除在外,如果他们还会喜欢我们,那也是因为我们的容貌还没有消失。”夷光简直听糊涂了,但那个理,她还是明白一二的。是啊,她们到这里来,本是要蛊惑夫差的,而现在,却无意中让她们生活在天堂里一样,这显然是勾践、范蠡们不愿意看到的。可是,她并没有理解更深的一层,因为,她没有深层次地想过那个黑衣人的出现。但是,郑旦感觉到了,因为那个黑色的影子,又在向她诉说着另一个悲凉的故事。
“好了,夷光姐,咱们不说这些了。姊妹好不容易到一块,总得开开心心地才是呀!”“正是这样子呢。思齐她们这个中午还不知能不能回来,有她们笑闹着,你也能多开心些。”“这倒也没什么。不过,看着她们,也还是想起咱们小时候的一些事来。唉,要是人永远也长不大无忧无虑地过活该多好啊!”“是啊,我也常常想起那个时候呢,想着咱们两个在若耶溪戏水的情景。可是,人总是要长大的呀!”夷光抓过郑旦的手,“旦妹,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们现在过得难道还不好吗?”“是啊,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幸运,可能正是因为太幸运了,所以,总想给自己找点麻烦。”“这倒有趣,我还是第一次听过说有人会这么想呢,更不相信我的旦妹会这样。其实,我多想咱们姊妹永远快快乐乐地在一起。而且,思齐和思越也像小时的我们。只是,那时你叫我姐姐,而现在,你的思齐倒成了思越的姐姐了。”这话似乎又触到了郑旦的痛处。是啊,要是思齐小一些就好了,也就是说,她是夫差的女儿就好了。
可是,这样的话不能说出,即使是对夷光姐姐。倒不是担心夫差知道了会对自己做出怎样的惩罚,而不是想带更多人以痛苦,尤其是思齐,绝不能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否则,她这一生都不会安生的。
“其实,夷光姐,我们也应该回家乡看看了。我想,这次正好带思齐她们一块去,也算是一举两得呢?”“我也久未回去了。这样也好,等过几天,我跟你一块去,顺便也看看思越她们的师父。”这正是郑旦所想的,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一定要弄明白,那个黑衣人是不是就是阿青,或者,是什么人偷学了阿青的剑术。但愿只是后者,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
有时,她也恨自己,明明就是一个越国的女子啊,为什么处处护着夫差呢?如果这事传出去,越人会怎么看?本来,女人是祸水就成定论了,难道,自己不是吴国的祸水反成了越国的祸水不成?
郑旦正想说什么,夫差走了过来。
“看你们拉的这么热闹,我倒是有些羡慕了。”他扫一眼夷光,又定定看着郑旦,“旦儿,为什么在姐姐面前那么多话,守着我总是不言声?”郑旦挤出一丝苦笑,“没有啊!如果说有,也是因为女人的心才是相通的,所以话儿才不知不觉会多些。”夫差哈哈大笑起来,不过,郑旦仍从那笑声里听出一丝悲凉。
夷光见场面有些尴尬,赶紧接过话,“刚刚旦妹还在说呢,夫君是难得的好男人。”“可是,旦儿就是不喜欢我。”夫差应着夷光的话,眼睛却一直盯在郑旦身上。
“怎么会?”郑旦一愣,但马上明白夫差的意思了,她竭力回避着夫差的眼睛。“其实我也是喜欢这种半隐居式的生活罢了。这样子,不是也常常能跟夫君见面的吗?”“说来也是,”夫差在郑旦身边坐下来,“不过,我更希望你能回去,你们姊妹也好常常见面。”郑旦有些为难。说实在话,她又何尝不想留在夫差身边?可是,他越是关心自己,心中的罪恶感就越重。
“距离产生美,不是吗?”郑旦莞尔一笑,“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子,夫君才会想着我呢。若是天天守在你身边,不烦我了才怪。”这话倒把夫差逗乐了,“旦儿可真会胡思乱想啊!以旦儿的才情,不讨人喜欢才怪。如果真是这样子的话,我也该把夷光冷落了才是。”说到这儿,他偷眼看了看夷光。“只是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闹不明白,所以也不好相强,只是希望你能回心转意。看来,我错了,我不该放你出来的。”“那就是说,你要对我实行武力喽?”郑旦故意拿玩笑的语气说。
“就算是,又能怎么样?”夫差仍是带着凄凉地大笑,话锋却突然一转,“我要真是那么做,怕不是正好合了勾践的心了吧?”提到“勾践”二字,郑旦的心猛地一颤。她恨透了那个男人,可是,他是越国的国君;而自己,恰恰又是越国人。
这是一个多么不公平的世界啊!因为你是这个国家的人,就要对它无偿地付出,否则,就会惹人齿冷。
“都快过晌了,思齐她们怎么还没回来?”郑旦不想在这些话题上牵涉太多。因为,这是一个永远也无法说清的话题,却还是要永远说下去。不过,在今天,她更想轻松一些。
“我也这么想呢,大概玩疯了吧?特别新结识了这四个女孩子,一定骑马去了。”夷光顺着她的话说。
“小孩子嘛,喜欢热闹些也是正常的。”夫差移了下身子,离郑旦更近了些。“这几个女孩也真讨人喜欢呢,不如让她们做你们的干女儿吧!”“她们总不会在这里呆太久呢,认下了,倒多了些心事。”郑旦不无忧虑地说。
“旦妹说的极是,她们又不能在宫里住下来。不过,能陪思齐和思越一些日子也就好了。”夫差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身为丈夫,他深爱这两个女人,作为父亲,他也深爱那两个女儿,有时,他甚至淡忘了自己的君主身分。
是啊,只要过着快乐安定的生活,做个百姓又有何不可?可是,天下总难有安宁的时候,而给民众带来深重灾难的无过于战争。
现在,他最期待的,就是不久后的黄池之会了,但愿,诸侯之间会达成谅解,人人都能和平相处。
第三十章南湾戏水
天近中午思齐她们来到了南湾的香水溪。
香水溪并不是一条河流,而是一个方圆八丈的白石砌成的池子,山上一道清清的溪流注入池中,而令人惊奇的是,池中的水并不见多。
思齐在池旁和一个平台上坐了下来。
“嗳,累死了,还是歇一歇吧!”“是啊是啊,真的好累呢。哇,姐姐可真会享受,把最好的位置给占了。”“来啊,让给你。”“呵,有的是地方呢。”思越说着,招呼依依她们,“来,依依姐,这边来,这里戏水最方便的呢!”淡淡的夏日里,没有什么比清清的泉水更令人心旷神怡的了,何况这里的泉水看上去清澈透明,像是特别过滤过似的,没有丝毫纤尘。
依依她们学着思越的样子,索性把鞋子扔得老远,把脚伸到池水里。
“哇,这里的水好清凉嗳。”紫燕刚把脚伸进去,就夸张地大叫起来。
“是的哩,是的哩,真的好爽的。”黄鹂也随声附和。
“我也试试。”白鹭先用手撩了一下,便是一声惊呼,“奇怪的很呢,这水不但干净,而且清爽无比。”依依是最后一个试水的了,她感觉到,妹妹们说的果然不错。可以说,每个人的感受都是相同的。
“思齐妹妹,这里为什么会叫灵岩山呢?”“就是因为这山上有块奇大无比的灵石呀!”还没等思齐说话,思越抢先大声嚷嚷,同时还指着不远处凸起的一块光滑的没有一丝棱角的石头,“看到了吗紫燕姐?那株古松近旁的石头,便是传说中的灵石了。”“灵石?”紫燕边欣赏着,边自言自语似的,“莫非,那是一块可以显灵的石头不成?”随着思越所指的方向,依依她们也把目光投过去。从这个方向看,倒也没什么奇的,毕竟,山上,类似的石头太多了。
思齐歪过小脑袋。“那可不是一颗普通的石头哟!看上去倒也没什么特别,但是,蛮灵的呢。据说,站在那块石头上,就可以心想事成;摸一下,也会给自己带来好运呢。当然啦,如果有什么解不开的心事,往石头上一躺,所有的烦恼忧愁就都没了。”“那你试过?”紫燕把目光收回,转向思齐。
思齐微笑着摇摇晃头。“我还没有过什么忧愁的事呢,又何必去试呢?”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和那稚嫩的腔调,把白鹭她们逗得呵呵直笑。是啊,像这样的小公主,那里还会有办不成的事呢?
“现在来得还不是时候,如果是到了秋天呀,漫山遍野的红叶,真的赏心悦目呢!”思越夸耀似地说,“小时我娘就常带我到这里来,看满山的红叶。就是冬天也不差呀,大雪白茫茫一片,把整座山都覆盖了,我爹就会带着我和思齐姐姐到这里玩雪。你们知道那个时候最开心的是什么吗?”见思越故意停下来,依依她们更觉得好奇了,歪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更稀奇的事。
“那又会是什么呢?”黄鹂还是问了出来。
“就是白茫茫的雪地里突然冒出一簇红,有的鲜艳,有的只是淡淡的粉色,真是漂亮极了。”思越越说,依依她们越觉得糊涂了,而思齐一旁只是抿嘴笑。
“别卖关子啦,快说啊!”紫燕哪里耐得下去,掬起一捧水,“再不说,我可要撒你身上了呵。”思越也明白,紫燕姐姐不过是跟自己闹着玩儿,不过,也还是怕姐姐抢了先,叽哩咕噜说了一大篇,最后才说:“雪地里赏梅花跟现在看花的感觉可不一样呢。那时,空气比现在还清爽,梅花那么纯净,就是不到灵石上躺下,也像到了一个空明澄净的世界一样,什么烦心事也没有了。”依依她们想象着,几枝梅花傲然从雪缝里伸出来的样子,不觉也神往了。
“哈,要是我们学校也有这样的清泉有这样的灵石还能赏到那样的冬梅,可就太好了耶。”紫燕听罢,开心地拍起手来。兴奋之余又有些失落,“可是,这里离我们学校太远了。”“你们可以常来玩啊!”思越说。
也只能这么说说而已,就是有时间,也没这么多金钱陪着啊!不过,能享受这一刻,她们已经很满足了。
“思越,这山上的水怎么会不热的呢?”紫燕的怪问题又出来了。
“这是山泉水啊,刚从石缝里冒出来的,当然会清凉无比了。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进去洗一下身子,保证三天身上还凉咝咝的,可舒服啦。”“洗澡?哇,羞死了。就在这?也不怕人看见?”白鹭惊叫起来。
“你放心,白鹭姐姐,这里除了我们,谁也不会到这里来的。”旁边的思齐鼓励说。
“那我倒真的想试试哩。”“那就来吧!”思越率先脱光了衣服,试探着移了下去。她当然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了,这次,主要的还是要做给姐姐们看,让她们不至于太羞怯了而已。
白鹭见思越这样子,果真有些蠢蠢欲动了。可是还未等她采取行动,紫燕早已跟着下去,并尖声叫起来:“真的好爽嗳,姐姐们快来吧!”刚才还疲累不堪的小姐妹们,在水里泡了只一会,就蓄满了力量。原来,这水不但可以消暑,还有快速恢复体力之功效呢。
“思越怎么只见水往里进,不见往外出啊?”紫燕边用手激起一片片水花,边问身边的思齐。
“这个具体我也说不清了。不过,我娘常带我到这儿玩的,有时,我娘也下来洗一下呢。我记得她说过,这池子有些渗水的地方,可我总也找不到。”依依她们的心思反不在这上面的,思越的一句话,引起她们更多的联想。在这样一个清澈无比的白池子里,那个天下第一美人在里面沐浴,会是什么样子呢?
强烈的阳光直射下来,她们却把身子埋进如镜的水中,阳光洒在身上,也是清凉的。而且,即使裸露着的脸,这一刻,也感受不到太阳的一丝温热。
她们就这样扶着栏杆享受上天赐予的难得的机遇,默默地享受着眼前的一切,不觉日已西斜。
“别只顾享受这水了,咱们还没有骑马去呢。”思齐和一句话,立刻提醒了大家。她们纷纷沥干身上的水,换上了她们带来的花裙子。
这可是思齐和思越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不觉又好奇又新鲜。两姐妹互看着对方,小声嘀咕着,偶尔还会发出哧哧的笑声。
“两个鬼丫头,笑什么啊?”依依跟她们混熟了,也不再称她们小公主,而是用自己喜欢的那称谓。
思齐和思越当然更不在乎依依称她们什么,甚至,更喜欢丫头这两个字呢。
“我们是觉得开心呀!”思越抖动着身上的小花裙,这可是昨晚特命人仿照着依依她们的样式做的呢!
“喜欢吗?”依依含笑望着她们。
“当然啊!”思齐也提着裙的下摆转了几个圈,“你们在学校就穿这样的花裙子吗?”“是啊!”“要是我们能跟你们一起上学就好了。”思齐、思越异口同声地说。
“哇,你们还要去上学,”紫燕猛地窜到依依前面,“我们倒是想做公主呢!”听了紫燕的话,几个女孩子都笑起来,倒把紫燕弄愣了。
嬉闹够了,思越说:“咱们已在香水溪洗过身了,这个下午,保准一直是清爽的。”果然如思越所说,站在阳光下,还能感受到水中那凉咝咝的滋味。 转自:山东工业技师学院招生就业资讯网(www.gyjsxy.nev.cn)
当然,她们已顾不上感受这清凉的滋味,因为,长洲苑狩猎,才更让人向往呢!
呵,太奇妙了。穿着裙子骑马打猎,那该会是什么样子呢?
紫燕一边说着,一边比划,更逗起所有人的兴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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